黛比望着手中的一角蛋糕陷入了沉思。

翠西那个笨蛋也不管她和艾玛要不要,一人塞了一块蛋糕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蛋糕包装精美盒上印着一只采花的蜂鸟,里面则装着一块洒满糖粉的奶油蛋糕,被均匀切成了六角,看截面还是双层果酱夹心,比起巴特大叔做的小蛋糕简直是全面碾压。

可不知为何,那甜丝丝的奶油味就是让黛比感觉有些发腻反胃,回想起巴特大叔的小蛋糕却丝毫没有这种感觉。

或许是因为加了什么科技与狠活?

黛比咬了咬拇指,不过对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她向来是懒得多费脑细胞的,转眼就抛到了脑后。

随着身体逐渐恢复过来,腹中的饥渴也随之涌来,正想招呼艾玛一起去吃午饭,一转头却意外的发现身旁的丰腴女人也望着蛋糕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艾玛姐姐?”意识到其中有异,黛比忍不住轻声询问道,“这蛋糕有问题吗?”

“不……”惊醒的艾玛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就听见女孩的腹中传来一声空响。

黛比禁不住脸颊一烫,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拇指。

“我们一起去吃午饭吧。”艾玛柔柔一笑,牵着她往旋梯走去。

“这蛋糕是花与蜜蛋糕坊的……”顺着旋梯走了几步,艾玛忽然轻轻开了口,“就这样一个蛋糕至少也需要一金镑。”

“这么贵!”黛比有些不敢相信看了一眼纸碟中的蛋糕。

她记得之前和珍在汉克餐馆吃一顿饭也要不到五令格吧。

“贵其实倒不是问题……”艾玛轻叹一声,“像我们这样的人,难免会遇见一些出手阔绰的客人,只是前段时间她给我提过她遇到了一个新客人……”

“那个客人不对劲?”黛比立刻反应了过来。

“我也不知道,我并没有见过那个客人……”艾玛却摇了摇头,“只是她在提到那个客人时眼中露出了情愫。”

黛比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个理由,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可看她脸上的担忧不似作伪,只好随口安慰道:“那不是好事吗?说不定那个客人也对她有意思,就帮她赎身了呢!”

“问题就出在这里,花与蜜是不接受普通客人预定的。”即便地下室并没有看见其他人,艾玛依然压低了声音,“能买到这蛋糕的人非富即贵,不应该替她赎不起身。”

“艾玛姐姐害怕对方只是在玩弄她的感情?”黛比瞬间理解了她的担忧。

“如果只是玩弄感情也就罢了,我们这种人本来就是玩物。”艾玛露出了一丝苦笑,“你知道那个笨蛋是怎么被卖到这里的吗?”

这还真没听人说过,黛比不禁好奇的摇了摇头。

“她本来不是莱恩王国的人,是来兰切斯特旅行的,在某个派对上认识了一个男人,就不由自主的坠入了爱河。”艾玛凑到了她的耳畔,“那个笨蛋自以为是遇到了真爱,结果不仅被骗财骗色还被诓到这里卖掉了。”

不是吧!这笨蛋还是个恋爱脑!

黛比忍不住按了按额头,终于明白艾玛为何会如此担心了,脑中旋即想起了翠西昨天往自己身上撒的光盐,连忙告诉了艾玛。

“光盐?”艾玛的神情越来越复杂,“也就是说那个客人很有可能还是个超凡者?”

“是不是超凡者很难说,毕竟普通人也是可以用光盐轻松净化诅咒的。”黛比将从珍那里得知的讯息如实告知,“但光盐很贵也很珍惜,能送得起的人非同小可,应该不可能再有一个财势更盛的客人同时看上了翠西吧?”

“确实……”艾玛陷入了沉思之中。

黛比也不好开口打扰她的思绪,只能沉默的与她穿过过道来到尽头的厨房。

本想问问巴特大叔这块蛋糕的事,没想到酒糟鼻大叔又酒气冲天的倒在躺椅上睡着了,眼看着酒瓶在他圆滚滚的啤酒肚上摇摇欲坠,黛比赶紧跑过去捡起瓶子放回了桌上。

似乎是感觉到了酒瓶移动,巴特眯着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看见是女孩后扯出了一抹笑容,随即一头倒回躺椅再度陷入了酣睡。

一边是呼呼大睡的厨师大叔,另一边是担忧思虑的艾玛,一个也靠不住的黛比只好自己端了根小板凳,站在餐台前切起了面包腌肉,直到她端着装满食物的餐盘走过来,艾玛才总算回过了神来,一脸歉意的接过了餐食。

各怀心事的两人没有交谈,很快便吃完了各自的午餐。

虽然很想尝尝那“花与蜜蛋糕坊”的高级糕点到底有什么不同,但黛比还是强忍住了馋念,准备将切块蛋糕留给珍。

至于艾玛那一块,根本没动就被她遗忘在了厨房里,等女孩发现时已经快走到二楼了,懊悔之余也只能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告别心不在焉的艾玛,回到了三楼。

临走之时黛比刻意锁紧了房门,虽然没有钥匙,但靠着已经驾轻就熟的开锁术,没费多少功夫便打开了门锁。

悄悄往卧室里瞟了一眼,发现珍还在沉睡,虽然不知道她是用的什么方法复活了小耗子,但毕竟是为自己忙了一宿,即便有所怀疑女孩也不好意思打扰她休息,将装着蛋糕的纸碟放在茶桌上后便回到了书房,

草草翻了几遍珍的戏法录,也没有发现什么更有意思的戏法了,克莱拉大师强调安全高效的同时自然也将诸多有趣的戏法排除在外。

感觉有些无聊的黛比重新将目光放在了那本羊皮古书,羊皮书上记载的东西种类繁杂,再加上岁月侵蚀书页遗失,很多信息都变得支离破碎。

不过她还是就从那些零碎的文字中找到了感兴趣的东西——

铭刻仪轨!

其原理不过是将简化仪轨通过铭刻绘制的方法注入物体,将其化作一次性的神秘物品,看起来不简单,实际也很难,但依旧只是固化仪轨制作密器的入门级技艺而已。

不过对于黛比来说,难度什么都是次要的,只要是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她都有兴趣尝试一下,仿佛随着身体变幼就连好奇心也变得更加旺盛了。

至于铭刻仪轨需要的神秘材料,黛比自然就盯上了书柜里的多宝匣,在心里给了珍通报了一声便大大方方的搬了出来。

顺手一摸黄铜发箍将袖珍左轮取了出来,打开弹巢将里面的子弹倒了出来,除了海伦用来轰碎她脑袋的那一发弹壳外,还剩下三颗子弹,而黛比正是想在子弹上铭刻自己唯一掌握的仪轨。

《欢娩仪》第一仪轨·血脐。

流程也很简单,刻写或是绘下法阵,注入仪轨核心,封存仪轨即可。

而所需的材料也意外的少,一支烛火象征指向的神明,绘制法阵的颜料——对于毓母血阵即为血,仪轨核心——亦是鲜血,封存仪轨的材料——油脂、蜡或漆,以及篆刻或是书写的工具——祭刀应该就可以。

或许是得益于血媾毓母对于鲜血的执念,反倒变得简单了许多。

黛比从多宝匣中拿出一支蜡烛和一个小银碟,用灵性点燃烛火之后,唤出祭刀刺破指尖将血滴在了银碟中。

嘬着受伤的手指,最困难的一个步骤摆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才能在弹头这么小的地方刻上法阵啊!

事已至此,黛比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凑近子弹,眯起眼睛将沾血的刀尖抵在了弹头上。

半小时后……

她终于在弹头的黄铜外壳上刻下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三角形。

是的,花了半小时,她终于勉强刻完了一个三角形。

而距离一个完整的毓母血阵大概还剩百分之九十九。

“啊!反正是简化仪轨,就将就啦!”

眼看着蜡烛都快要燃尽了,绝望的黛比干脆自暴自弃的躺平了,将子弹立在烛火前再次戳破了指尖,一边吟诵着血脐的誓言一边将鲜血滴在了弹头上。

“血脉脐带,永世相连!”

鲜血接触子弹的刹那便如同落入了海绵一般被尽数吸收了,烛火蓦地一颤变为了血红色,这代表仪轨已经成功刻下了。

这也能成功?

难道小爷我真是个天才?

看着弹头上歪歪扭扭的三角形,黛比不禁生出了一丝得意,不过也没忘记最后一个步骤,赶忙取出了多宝匣中白铁盒,她其实并不清楚这圆铁盒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看起来应该是某种黄白的油脂没错。

反正都是油脂,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然而,当她用刀尖刮下一点油脂涂抹在弹头上时,却毫无征兆的发出了嘶嘶的腐蚀声,烛火随之开始狂舞,转瞬之际燃烧殆尽了。

陡然丛生的异变吓得黛比差点没将子弹直接扔出窗外,青烟窜起的弹头在她手忙脚乱之间落入了银碟中,碟中的鲜血瞬间沸腾,升起浓密的蒸汽,直到血液彻底干涸,一切才总算平静下来。

黛比用祭刀戳了戳银碟中的子弹,发现没有其他动静之后才用纸隔着小心捡了起来,弹头已经变成了一片乌红,一道丑不拉几的血色三角时隐时现,隐约能感受到其中透出一丝令人不安的灵性。

而透过猫眼石,能够看见弹头上出现了一枚一笔勾勒的血色圣杯。

这是成功封存仪轨了?

黛比有些不敢确定,也意识到了那圆铁盒里的油脂可能有问题,不敢继续再试了,将剩下的子弹重新塞回弹巢。

而那颗异变的乌红子弹,被她刻意放在了最后,随即一摸发箍收回了袖珍左轮。

处理完子弹的事,她的目光重新落入了那巴掌大小的圆铁盒上,盒中装着一层仿佛雪花膏般的黄白油脂,稍稍凑近便能嗅到脂肪的腥香气,其中似乎还隐隐夹杂着一丝腐臭味。

油脂之中灵性微博,用猫眼石也看不见基相,要不是封存仪轨时差点因为这油脂出了岔子,说是猪油她都敢信。

左看右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黛比只好将目光投向了多宝匣,油脂是放在匣子最下层的,但当她稍稍观察了一下那一层格子就发现了不对。

相对于外面看起来的高度,这一层的匣子明显浅了许多,显然其中还有暗格。

黛比凑近匣子仔细检查起这一层,目光最终落在了边缘处一条缝隙上,缝隙不过头发丝粗细,要不是猜到了下面还有暗格,她也只会以为是木匠做工不精。

可应该怎么打开呢?

用祭刀或许可以撬开但一定会留下痕迹,虽然用猫眼石观察过没有基相和仪轨留下的痕迹,但也难保不会还有一些机关存在,暴力开启往小了说会被珍发现,往大了说触发什么自毁机关也不是没可能。

那该怎么办呢?

黛比咬了咬拇指,思索之间头发被微风吹起,看着眼前飘过的发丝,她不禁心念一动,立刻拈起一根发丝插入了缝隙。

随着灵性注入,匣子中传来些许细微的机扩声,多宝匣的最后一层随之升起,露出了隐藏的暗格。

黛比心中一喜,然而当她看清里面的东西之后瞬间又大失所望,暗格之中只有一张破旧的羊皮纸以及一柄锈迹斑斑的小刀。

失望归失望,秉持着来都来了的想法,她还是用纸隔着取出了暗格里的东西。

小刀上沾满了乌黑的污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貌了,而羊皮纸亦是一片斑驳布满虫蚀的痕迹,但看见一侧撕裂的痕迹之后,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羊皮古书上,稍一对比就能发现大小分毫不差,显然是从书上撕下来的。

黛比有些疑惑珍为何会专门撕下这一页,忍不住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仔细分辨起了纸上残存的秘文。

然而,随着那些扭曲的文字在脑海之中逐渐拼凑起来,彻骨的寒意却不受控制的顺着脊背飞速升起。

那撕下的羊皮纸页上赫然写着一行让人毛骨悚然的大字——

剥皮秘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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