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万俟秋诗双目锐利如鹰,视线锁定在季芊竹身上,接着周遭气势瞬间展开,强烈的气流吹动着她身后的披风,手掌紧握火龙枪的枪杆,胳膊上青筋暴起。
火龙枪通体呈现出赤红色的光芒,鲜红的长缨如同燃烧的火苗,枪尖闪过一丝烈焰,在地上轻轻摩擦,划出几道焦黑的痕迹。
“呵,万俟小姐,昔日我输给你,如今孰胜孰负,还犹未可知。”
季芊竹眼神冷淡地看着她,显然并没有被对面的气势吓到,一只手扶着剑鞘,一只手握住剑柄,随时都有拔剑的趋势。
诚然,这并非季芊竹和万俟秋诗的第一次交手,由于两边都是贵族子弟,交手切磋是常有的事情。
若是季芊竹不使用那“夺命十三剑”的话,在与万俟秋诗的比试中,只赢过两次,后来她领悟此奥义,万俟秋诗打过一次就不再和她打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好魄力!看来公主殿下还如记忆中那般强势!”
但季芊竹显然不想再和她浪费口舌,娇喝一声,拔剑的动作几乎是瞬间完成。
伴随着空气被剑刃撕裂的声音,季芊竹双腿蹬地,她的身体好比离弦的箭,整个人与剑一起跳至空中,接着双手握住霄练,重重地向下砍去。
这一击仿佛有千钧之力,剑刃在空气中摩擦出白色的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已经抵达万俟秋诗的门面。
后者不紧不慢,随手轻轻挑起手中的火龙枪,横放架在身前格挡,只听“哐当”一声,金属之间的碰撞激起的火星向四周溅射,狂风自两人碰撞的中心,席卷了周围的尘土,黄沙漫天,惹得周围士兵连连退却。
很明显,万俟秋诗低估了季芊竹这一击的力度,她的双手被震得有些发麻,季芊竹在空中依旧往下面施加力道,万俟秋诗只能连连后退方可缓解攻势。
接着她双臂用力上顶,季芊竹顺势弹飞出去,垂着剑安稳落地。
同样都是上等兵器,所以剧烈撞击并没有造成什么缺口。
“公主殿下好力气!看来某不得不仔细对待了。”
万俟秋诗擦了擦额间渗出的一丝汗渍,刚才那下抵挡着实花了她不少力气,眼下她必须主动进攻了。
季芊竹离她不远,万俟秋诗上前两步,接二一横扫,枪身在空间中弯曲了一个弧度,宛如摆尾的火龙,喷着火苗直逼季芊竹的身体。
这一枪杀气很重,她双手握住枪杆,随即往前突进,目的明确冲着季芊竹要害去的。
不过季芊竹反应很快,神色一凛,侧过身体恰到好处地躲过了这一下攻击,同时握住霄练横劈,准以回击。
但万俟秋诗的攻击并没有结束,她的枪极为灵活地调整方向,转而在空中划过,接着朝季芊竹身下戳过去。
本以为能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结果季芊竹忽然收回将要落下的攻击,而是一跃而起,双脚踩在万俟秋诗的枪身上,柔软的火龙枪被她压弯,季芊竹再借着火龙枪回弹的力道,双臂展开,身形轻盈地向后飞去,落在远处的围墙上。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万俟秋诗。
果然,如果不使用那一招,她还是没有胜算吗?
可她已经答应师尊,今后再不用“夺命十三剑”了。
不过,就这个位置……
身后就是街头,是不是可以不用战斗了?
战斗忽然终止了一段时间,万俟秋诗负枪,抬头看着季芊竹,笑道:“公主殿下实力见涨。”
这家伙还是这么爱下死手,万俟秋诗心中暗自摇头,她没有使用全力,而是刻意压制了点力度,没想到差点失策。
通过刚才的战斗来看,公主殿下在仙庭确实学到了不少,技巧比以往有所进步。
季芊竹冷笑:“我看是万俟小姐实力退步了,本公主那一招仅仅只是试探罢了。”
她心里总算舒坦一回了,以往都是她被压着打。
“如此么?”万俟秋诗也笑了,手中的枪又有了跃跃欲试的想法,“那公主便下来,与某再战。”
季芊竹没有动静,眼神像是在看啥子一样看她,语气古怪道:“秋诗,我都站在这了,您觉得还有战斗的必要了吗?”
“嗯?”
没等她反应过来,季芊竹已经跳墙而走。
手下的士兵准备追上去,结果被万俟秋诗拦住了。
“不必了,让她走吧。”万俟秋诗摆摆手。
她看了看暗淡下来,泛着银光的火龙枪,眉头紧锁。
芊竹性子还是那么固执,又在仙庭待了几年,要想纠正她的观念,估计很难。
眼下东华城已被她们控制,几大家族也尽数归附于丞相府,放走这几个人又如何,只要出不了城,就掀不起多大波澜。
暂且先让陛下和芊竹委身一阵子吧,等到事成之后,芊竹怎么怪罪都没关系,她在所不辞。
无论怎样,百年来人族的困境,必须要打破了!
……
“应该将他们甩掉了!”
上官绫罗将夏幼怜和季琰带到一处僻静的小巷子里,望着从路口径直走过去的追兵,上官绫罗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
“对了,方才忘记问了,这位小姐是……”季琰忽然问道。
“我吗?”上官绫罗指了指自己。
随后她摇摇头,笑着回答:“绫罗不过一介平民之女而已,家父乃是上官修。”
“上官修?!”季琰反应很大,像是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名字,是他认识的那个上官修吗?
上官绫罗一脸茫然,不解道:“怎,怎么了吗?”
季琰解释道,召川曾经有位大将军就是叫上官修,武力值堪称当朝第一,善使一把“太阿剑”,出神入化,所向披靡,一人便可杀得敌方上百人。
此人出生不详,一路自校尉官至大将军,季琰认得他,两人关系不错。只不过这位上官修一直不肯在朝中久居,且行踪神秘,甚至在几年前干脆直接辞官离去,任凭季琰怎么挽留。
上官绫罗眼眸闪了闪,季琰的描述和父亲有些许重合,但又相差甚远。
若她记得不错的话,父亲一直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而且从没在她面前拿起过剑,虽然确实经常不在家,那也只是挑着小商品去街边卖而已。
“兴许是重名吧,城中姓上官的人家倒也不少。”
“如此么……”季琰捋了捋胡子,话锋一转道,“不过既然是竹儿的同门,又救了朕,朕自然还是要感谢绫罗小姐。”
季琰向上官绫罗许诺,如若风波过去,定会登门拜访。
“陛下言重了,绫罗家中早已习惯质朴的生活,这般,反倒受宠若惊。”
夏幼怜看了看上官绫罗,又看了看季琰,没有说话,也插不上话。
他们两人光鲜亮丽,一个几日奔波倒是不显颓色,一个经受牢狱之灾,也没多狼狈。
只有自己现在是个脏兮兮的小团子,头发散乱,和路边的乞丐也没多少区别。
“绫罗……我们接下来去哪?”夏幼怜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才小声问道。
上官绫罗这会儿才注意到身边的小家伙正仰着脑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她,双手放在腰间的蝴蝶结上无助地摆弄着,好像有些紧张。
她莫名于心不忍,夏幼怜如今的模样和常人家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出于那件事,她上官绫罗见不得自己师尊是这么个样子,一直对夏幼怜有很高的要求,所以才总忽视了这一点。
不过她嘴上还是得理不饶人:“瞧你这个样子,出去可别说是我师尊。”
夏幼怜撅起嘴巴,好像很委屈,低头戳了戳指尖,怯怯地伸手扯了扯上官绫罗地衣角,小声嘀咕道:“对不起嘛,人家就是太想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