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丽的长廊之上，方觉和云离一前一后地走着，方觉接过两杯清茶，给了神情深遂的少女一杯。
“鹤洲城是新兴之地，缺少很多那种老城才有的商业渠道，把握住这个机会，鹤洲城就是个挖不完的金矿。”
方觉说得云淡风轻，只是云离听着总觉得这魔教大师兄的想法有些单纯得想当然了。
师尊常说：如果没有注意，有渠道也没用。
云离看来鹤洲地处偏远，本来就是个边境小城，怎么可能吸引得了那些庞然大物的目光。
不得不说，虽然眼前的青年确实与传言中有些不太一样，但其实也没到惊鸿的地步，能够坐到现在的地位，多半也是仰仗背后庞大的魔教势力。
只是商人都是些老狐狸，跟魔教有染这种只要被查出来就是万劫不复的风险勾当，没谁愿意做才是。
殊不知云离在深思的时候，方觉早就捉准了对方脸上的思索，他将手中茶水喝完，轻笑着问道：“有什么地方想不明白么？”
云离愣了一下，压根没想过方觉居然还会在意自己放空时的念头，可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了解雀魂楼的契机，于是她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达官贵人会来鹤洲城发展。”
方觉没第一时间回答，只是向云离伸出手，轻声细语地说道：“把手给我。”
手？
云离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只是被方觉一把握住掌心的瞬间，她还是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异性牵手，虽说避月宗并非全女教宗门，但由于功法阴柔的特殊性，压根没多少男性弟子，更别说是竞争更为激烈的内门了。
来到人世间的第一次反而是送给了方觉，这让云离一时间五味杂陈，如果是没来到雀魂楼的她，估计只会觉得这手是大半辈子都不想要了；可现在，云离却不这么觉得。
这个邪教魔头的手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大概就只有掌心隐约回旋着一阵阵温暖，可就是这么一点点的温度，却足够暖和少女的整个手掌。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却又难以形容的体验，至少，与她想象中的排斥大相径庭，尽管有些不太习惯吧，可云离并没有讨厌这份接触，哪怕对方是极夜宗的大师兄。
当然，牵手并不是方觉想占便宜，二人相握的手很快便渗出点点星光，在云离惊讶的注视下，这些星光环绕上她的眼眸，为她敞开了另外一幅画卷。
云离眼中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雀魂楼不再是奢靡至极的模样，所有建筑的色彩都褪去了，只剩下与那星光一样的蔚蓝飘摇闪烁。她伸出手想要触碰最近的光点，结果还没碰上，这奇妙的视界便已经消散。
“做生意嘛，有需求就会有供应，而要说吸引他们过来就更直接了——他们需要什么，我们给什么就行。”
方觉的声音适时响起。
“所以那些是……”
“不过是一些延年益寿的方法，当然，为了说服力，效果上肯定有那么一内内的夸张。”
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方觉说这话的时候，云离总感觉这家伙坏笑了一下。
好像是在骗人一样。
且当云离还沉浸在刚刚一闪而过的光怪陆离之中时，这会儿的方觉也是默默松了一口气。
对于他来说，催眠既是保命的手段，可同时也是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归根结底就是这大摆子系统直接罢工挂机了，就连催眠效果都是方觉自己一步一个脚印地摸索出来的，以至于就算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催眠到底会不会失效，又或者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就不管用了。
在活下去的大前提下，方觉没把一切都押宝在猩红之触上，而是双管齐下，借着催眠的第一手段，尽可能地将自己真实那面展露出来。
毕竟记忆与遭遇做不了假，等到那些被催眠的刺客们发现自己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邪教大魔头之后，怎么也得三思而行了吧？
雀魂楼是媒介，而那些流光溢彩是吸引的方式，这些都是方觉借由上辈子的经验所总结出来的道理，真要说来，他没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也没有伤天害理。
这总不能还把自己打上邪教的标签吧？
“原来是这样啊。”
云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这种事儿私底下说说就好，可千万别传出去了。”
哒哒哒——
“方楼主，主人请您去一趟。”
交代完这些，一声轻唤叫住了方觉，回首间，一个用红纱轻遮脸颊的曼妙女子轻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个家伙，云离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就好像……想冲上去打她一顿的感觉，尤其是那裙子，都开衩到大腿了，怎么不再高点呢，干脆不穿好了。
“我这就去。”
说着，方觉刚想带着云离一起走，结果那女子又补充道：“主人想让楼主您一个人赴会。”
这倒是让方觉有些意外：“齐老板今晚竟有如此雅致？”
“方楼主人中豪杰，主人想要多了解您，也是人之常情。”
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暧昧呢。
云离翻了个白眼，这种话说出来，可不就是让人误会的吗？
话说齐老板不就是刚刚在主殿里打麻将的那个女的么，打扮得也是花枝招展的，不像个好人。
她瞄了眼旁边的方觉，见着他直视那红纱女子的目光，这种烦闷更是以始料未及的速度膨胀起来。
……这家伙究竟在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啊，果然啊，不是不色魔，原来是没看到喜欢的类型么……这家伙还是露出马脚来了。
邪教魔头……
说着，云离反而低下头，没由来地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也不是差很远啊……
虽然跟那什么齐老板确实没得比，但至少不逊色眼前这个红纱女才对啊。
“我得去一趟。”
啊？
云离转头看向方觉，眼神里的鄙夷瞬间到达顶点。
“齐老板是雀魂楼的重要客人，这个不能怠慢。”
当然，方觉还是有解释的。
至于云离听不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哦。”
云离撇了撇嘴，也不想看方觉了。
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