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露蒂的期盼,两人走了一段时间的花海后,凤鸣心突然问道。
“是的。”
露蒂点头。
“说到底,我对她的仇恨也不过只是对她的嫉妒而已,每次听平分享自己的往事,听到最多的人就是她。”
在凤鸣心明白自己对李道平的心意后,便展开一系列的攻势,平在最开始时明显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欣然接受了凤鸣心的诸多邀请,两人的关系迅速加深。
也正是这个时候,几次互相交换童年的聊天后,凤鸣心才意识到李道平乡下还有两个青梅,其中一个还跟他关系匪浅的样子。
看着李道平一说到她眼神就充满了怀念的光,凤鸣心内心就特别不是滋味。
怎么还有人小时候就愿意穿个女装陪他一起长大啊?这不是心理变态?凭什么我不是第一个愿意女装陪在他身边的!
本来这都不要紧,凤鸣心也旁敲侧击过平的看法,自己的颜值是他见过最高的,堪称红颜祸水级别。
颜值都到位了,拿下不还是迟早的事情?凤鸣心立马就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她已经在备战洞房之夜该用什么体位了。
但事情并没有如她的预想所发展,李道平虽然会因为她的绝世容颜心动害羞偏过头去,换个衣服都容易把他看楞的程度,却怎么都油盐不进。
随着了解的加深,凤鸣心才知道那个叫寒玉梅的青梅是李道平心中的白月光,而平也逐渐察觉到自己对他的感情,开始有些回避起来。
凤鸣心有些受挫,没想到这个叫寒玉梅的在平心目中有这么高的地位,但她并没有气馁,这青梅远在天边啥都干不了,她自有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
然而凤鸣心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最戏剧的发展,在一次和平的聊天中她无意间了解到一件事:
李道平经常能从凤鸣心身上看到寒玉梅的影子,当时第一次跟她相识的时候愿意跟她攀谈也是因为感觉她和玉梅颇有几分神似,有眼缘。
虽然这只是李道平一句漫不经心的话,却让凤鸣心寒毛直竖,连忙追问缘由,自己这么多的努力难不成最后都给这个青梅做了嫁衣?
在李道平的眼中,凤鸣心和寒玉梅确实有许多相似之处:都爱唠叨讲废话,关照自己人,平时比较散漫但都有温柔体贴的一面,偶尔都挺憨的,爱好居然也完全一模一样就喜欢看话本和绘本。
凤鸣心越听越是心惊,旁边的李道平则是沉浸在回忆中思念自己的老大哥,根本没有注意到脸色极差的凤鸣心。
这算什么?天底下为什么有一个习性跟自己这么像的人?有就算了,也算不得什么。
可为什么那个人偏偏就是他的青梅!偏偏就是他的白月光!
凤鸣心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容颜明明让平这么心动,却始终没能在赛道上领先一步,就是因为在平眼中,自己太像那个青梅了,每次心动时的偏头根本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想到在乡下等待他的青梅!
为什么!
这是凤鸣心头一次这么厌恶命运的不公,平在旁边回忆讲述着玉梅小时候是怎么保护他揍遍所有欺凌他的人,凤鸣心就随口附和着,内心却在咒骂命运的不公。
既然两人如此相似,那凭什么这个叫寒玉梅的能是他的白月光?
凭什么不能是自己?
从那一天起,凤鸣心对寒玉梅这个从未相识的角色深有成见,恨不得对方能赶紧消失在平的记忆里。
在之后的日子里,凤鸣心越来越频繁关注平的微表情动作,到最后,她虽然不能保证自己能看出平在想什么,但只要平一在想那个叫寒玉梅的,她立马就能看出来。
却也正因如此,反而让凤鸣心更加发觉自己的无力,自己越接**,就越容易触发平对那个青梅的回忆,然后心生愧疚,拒绝她的感情。
到了最后,凤鸣心才发觉这场单恋已经是死结了,她没办法解了,她的存在只会刺激李道平回想起寒玉梅,然后拒绝她。
随着失败次数一次又一次的增加,凤鸣心也越来越憎恨叫寒玉梅的贱人,凭什么!
难道自己就当真这么无能吗?连自己的爱情都握不住?
但凤鸣心还是不想放弃,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心动,明明是第一次遇见自己的恋情,明明自己的容颜是他心目中的第一,却是输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上,她不甘心啊!
凤鸣心更加地努力,努力塑造出更完美的自己,更加严格管理自己的身材,不知不觉柜台越来越多的胭脂面膜,费尽心思建设星火燎原,关心每一个队友的问题和感受,制定合理的发展规划,和平的约会也不能落下,要尽力展现出自己所有的耀眼。
这是一个无能的人最后的拼搏,无能了一生,放弃了一切,唯独不想放弃的是自己的爱情。
不停的拼搏,不断的失败,不知多少的灰心气馁,不知几次的重振旗鼓。
内心不断撕裂的伤口在嘲笑自己的无能,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不想放弃自己的爱情,那是自己唯一的渴望,唯一的救赎。
拼搏到最后,奋斗到最后,疲惫到最后。
迎来的结局是那一夜的心碎肠断。
...
“露蒂,你说,这命运是不是真正不公平?如果我才是那一个青梅,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说到底,既然这上天不打算让我体会到爱情的甜蜜,那为何又要我遇见他?又为何要设计如此戏剧的桥段来戏弄我?”
凤鸣心低下头,语气哀切,看向漫天的花海。
“为什么偏偏要她的性格这么与我相似?如此一来,我在平的心中不是她的替代品是什么?每次看见我就容易想到那个贱人,这叫我如何不恨她?”
露蒂内心也是越听越沉重,感觉鸣心小姐这种遭遇简直是就差没把败犬这两字写在脸上了。
她确实也感觉玉梅小姐有的时候挺像鸣心小姐的,但她从来没有想到这个点居然在道平先生身上发生这般变态的连锁反应。
“您还有很多独特的特点是玉梅小姐没有的,还有机会。您还有我们,您还有很多回忆是道平先生和玉梅小姐没有的,这些都可以利用起来成为您的优势!”
“也许吧。”
凤鸣心惨然笑笑,正如在图书馆一事之后她对露蒂所说的话,甘愿这种词从来就不适用于真正的凤鸣心,但别人又怎知她无所不用其极而不得果的绝望?
“既然命运让您有这缘分结识道平先生,肯定也会留下机会让您俘获道平先生芳心的!不然为什么会安排您和道平先生相遇的剧情呢?冒险城这么大,素不相识的两人能如此投缘,自然会有命运的后手安排!”
露蒂继续安慰道,希望能让鸣心小姐打起精神。
凤鸣心顺着露蒂的话又回忆起她和平相识的那一幕,却突然想起来,平之前跟她说过,当时他愿意和凤鸣心攀谈也是因为看凤鸣心和寒玉梅颇有几分神似,有眼缘。
“哈!哈!哈...”
凤鸣心凄凉笑了起来,只感四肢不稳,整个世界在天旋地转。
她终于明白了,明白得不能再明白,她能跟李道平认识也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缘分,而是因为她和那个贱人有几分神似,给了平一种亲切感,所有人素不相识的酒馆,自然是愿意先去接触有亲切感的人。
这才是,这才是真正两人相识的起因啊!
因为两人的相似的结识,因为两人的相似而宣判死刑的单恋。
这开始和这结果,竟然以这种方式融合在一起。
在倒地的一瞬间,凤鸣心被露蒂连忙扶住,听到露蒂慌忙的关心。
“鸣心小姐,您没事吧!”
“露蒂...你说,我活这一世,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就是命运给我的结局吗?给予我平庸的才能,让我在圣凰帝国尽显无余自己的无能,最后背井离乡逃避这一切,然后就给我这个平庸废材安排一个这么讽刺的爱情?
让心灰意冷的我再度升起希望再度振作,然后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梦幻泡影?
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一嘴那个贱人啊?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陪伴了他那么多年,他就不会对我有一种亲切感,我还没有这个机会认识平?
命啊?命!
听着凤鸣心颤抖的结论,露蒂后悔了,她感觉自己不应该过于深究三人背后的缠结,她真正想不到这背后竟然沉淀着这般重量。
露蒂只能尽力安抚住鸣心小姐,平稳她的心情,邀约鸣心小姐去看之前计划的马戏团转移她的注意力。
...
在两人离开的路途,露蒂突然发现远方有一道人影,似乎有点像律宛白。
露蒂指那道人影给鸣心小姐看,凤鸣心仔细瞅了一会,也感觉很像律宛白。
两人便偷偷地靠近那道人影。
凑近一看,那人影确实是律宛白无误,只见律宛白表情肃穆地望向一块墓碑,这是星火燎原的众人从来没有在她身上看到的庄严表情。
律宛白掏出手帕,用水元素魔法浸湿手帕,全神贯注清洗起这块墓碑。
这墓碑是谁的?
两人不敢靠近,怕一过去就吃律宛白一顿臭骂,只敢在远方远远地看着。
这种表情的律宛白简直跟在星火燎原时的律宛白判若两人。
凤鸣心想起来,今天好像是十八号,是律宛白的外出日,每个月的十八号她都会离开星火燎原消失一整天,原来是来到这里了吗。
两人又细看了一会,最后担心被律宛白发现她两在偷看后选择离开,大部分的信息都已经得到了,不如先行离开为妙。
...
来到露蒂所指的马戏团后,本想和鸣心小姐兴致勃勃介绍这家马戏团的马戏有多好看的露蒂却发现凤鸣心泪流满面。
“这家店...我带平来过...”
原来道平先生来的那一次是鸣心小姐带过来的吗?露蒂非常意外,但更不明所以鸣心小姐为什么哭得稀里哗啦。
“鸣心小姐?怎么了吗?”
凤鸣心望着这家马戏团的帐篷,这家马戏团对平来说可能是绝妙非凡的场所,却是凤鸣心一生梦魇开始的地方。
“你还记得刚刚我所说的,无论我怎么努力,平第一个想到的总是那个贱人吗?”
“记得。......不...不会吧?该不会!”
露蒂想起来当时道平先生是如何炉火炖青地跟她介绍这家马戏团的马戏表演,结合鸣心小姐这个表现,她好像联想到一件非常恐怖的发展。
“当时我兴致勃勃跟他介绍着这家马戏团的各种表演,回答他的各种疑问,看到他如此入神的表情,我内心也很高兴,心想这般努力总算是有所收获。”
在凤鸣心的科普下,李道平彻底沉浸在马戏表演勾勒出的奇妙世界,对精彩绝伦的表演不住地各种感叹。
听着平的各种发自内心的赞叹,凤鸣心也越来越高兴,更加卖力介绍马戏的各种背景知识,心里暗地庆祝这次约会的成功。
但李道平情不自禁的一句喃喃自语彻底毁了这一切。
对马戏表演如此入神的他甚至没有反应到自己到底在说什么,也没有注意到身旁佳人滔滔不绝的科普突然之间停顿下来。
“真想让她也看一眼啊...”
......
这次的马戏表演自然是吹了,露蒂知道这般遭遇后不可能再让鸣心小姐去看这个马戏,只好再匆匆带鸣心小姐去一家博物馆观光。
原本露蒂在鸣心小姐和道平先生的恩怨中是比较支持道平先生的,但她现在也不方便站队了,她现在开始真正感觉鸣心小姐是情有可原了,但道平先生也同样无辜。
“鸣心小姐,您希望这些事情让道平先生得知吗?”
深夜回到星火燎原据点,露蒂准备回房睡觉,上楼之前问起这样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说实话,在平的感情一事上,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了。”
凤鸣心怅然道。
“如果您不知道,那不妨让道平先生来决定,我个人认为道平先生有必要知晓您这些潜藏内心深处的感情。”
“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凤鸣心点头,事已至此,她并不介意这些想法让平知道,如果平知道这些后能多怜惜几分自己就更好了。
道别露蒂后,凤鸣心看着露蒂上楼回房的身影,本已习以为常的修女服现在看起来是如此洁白亮眼。
摇了摇头,凤鸣心缓缓走到星火燎原的客厅。
客厅的桌子印有星火燎原的队徽,夹杂着象征队伍每一个人的设计元素。
李道平亲手描绘的八卦图,凤鸣心的凤首翱翔,露蒂的银白十字架,律宛白的书籍,素亦凝的花冠,巫逸秋的枕头,剑痴的剑。
把这些全部糅杂在一起设计出来的队徽看起来特别突兀,没有一点美感。
凤鸣心怔怔地看着印有队徽的大桌子,一言不发。
随后凤鸣心又缓缓走到独属于素亦凝的椅子上,拿起桌上折叠好的毛巾缓缓擦拭着,不让灰尘附在任何一张椅子上。
亦凝最喜欢花了,所以给她设计的椅子也是百花争艳的图案,她平时就爱坐在这椅子上给大家泡茶喝。
然后是平,凤鸣心静静擦拭着,幸好当时被小秋拉了一把没有头脑发热真要撤下这个椅子,现在回首前段时间的魔怔行为,全是黑历史。
轮到逸秋了,小秋平时除了睡就是吃,椅子的图案也被设计成夜晚入梦的场景,凤鸣心擦拭着椅子每一个部分,在想当初设计时怎么不加点美食元素,明明逸秋也很爱吃的。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剑痴并没有这么痴迷剑道的,擦拭剑痴椅子的时候凤鸣心突然回忆起一些往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哪天起剑痴就越来越狂热于剑道,而身为队长的自己却对此不闻不问,最后导致整个小队的悲剧,也是自己的报应了。
最后是露蒂的,凤鸣心知道她对这个队伍的热爱不会比自己和平要差,印象里露蒂的童年似乎并不太美满,其本人也没有对此透露过多少,或许她是真正把这里当家了吧。
细心把一个一个椅子擦拭好后,凤鸣心坐在属于自己的凤首主席椅子上。
眼前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