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理论是她们的体内存在虚渊的种子,这是玛丽安还是白塔的一名研究人员的时候接触的课题。
后来,在许多宁静的夜晚,当月光洒满大地,她会看着黑夜魔女伫立于窗前,凝视着远方的星空。那是一颗永恒的祭品,自她们踏入魔法的领域之际便与她们的灵魂紧密相连,悄然绽放在她们的灵魂深处,吞噬着本该属于人类的柔情与温暖。
“有一天你会疯掉吗?”
她用肯定句的语调问,那时候玛丽安才二十二岁,很年轻,很骄傲,同样对于各种事情都很好奇。当然,同样也追求着自己的实验结果。为此付出一点肉体的代价并不算是什么,况且她并不觉得厌恶,甚至在其中感觉到一点世俗之外的快感。
有些魔女在施法时突然失去控制,身体不由自主地扭曲变形,展现出极不稳定的身体状态。她们的手指时而颤抖,时而僵硬,就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费力,眼神迷离而恍惚。有则在静谧的夜晚,听到耳边传来低声细语,恐慌之下,她们的身体立即进入战斗状态,神经紧绷,肌肉收缩,导致可怕的痉挛。
“只是神经系统受到严重干扰罢了。”
黑夜魔女看着她,透过面纱,她穿得那么整洁,对应研究员意识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几缕湿漉漉的发丝粘在了额头上,白色实验服沾满了各色化学试剂的痕迹,显得既污垢又凌乱。她手里还紧握着未能完成的记录本,字迹歪歪扭扭,甚至有几页纸张因泪水而变得模糊。
真糟糕。
贵族的小姐很少面对这样的情况。
玛丽安微微咬住下唇。
“你就不能让我看看你嘛,你这样我以后要是遇到别人冒充你怎么办?”
而黑色的细纱下面传出一声轻笑。
“你认得出来的。”
——她果然认得出来。
玛丽安其实并不那么在意黑夜魔女了,她又不是二十几岁失恋了的小姑娘。她年轻着,更换了各种身份,也有时候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望着夜空。
黑夜魔女存活了多久?
短生种和长生种,赐福和诅咒。但玛丽安只记得她是从某个晨昏走出的阴影,曾经缓缓和她讲述着有关于白塔的起伏与变迁,讲述过第一魔王的故事。
玛丽安只记得她的那个回答。
“在此之前,我会走向冥河。”
她看着黑夜魔女养大的那个孩子,大概在种族方面可以划定成为魔族,只是此时就像是个不那么普通的人类。黑色长发的女子静静地坐在玛丽安对面,她的目光犹如深邃的湖水,静默却又神秘,直直注视着玛丽安。
和黑夜魔女很像的眼睛。
“不让我看看这位小姐吗?”她问,然后笑起来,“是我打扰了。”
她的呼吸依然平稳,只是在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中,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仿佛隐藏着某种不可预知的力量。
奥蕾莉亚微微倾身,她的声音轻如呢喃。
“我在想,你是否会去找老师。”
“如果你见到了冥河之主,请你替我向她问好。”
女人轻巧地提起自己的高跟鞋。她微微回过身来,脸上绽放出一个带着几分不可捉摸的意味的笑容。她的身影在空中开始模糊,像是被风吹散的雾气,轮廓渐渐变得虚幻。
“庆典上见——或许在埃斯库罗斯的葬礼上也有可能。”
她说。
“到时候再向你旁边的孩子正式介绍我吧。”
声音轻柔而悠远,在寂静的空间中回荡。白塔的主人就这样带着她的笑容,悄然无息地消失在空中,带着她和黑夜魔女不为奥蕾莉亚所知的事情。
但是奥蕾莉亚知道一件事。
伊莉丝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