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此时的莎夏趴在地上,双腿止不住的颤抖,张开嘴试图呼吸,但喉咙处回应她的,却只是不断向外溢出着的血液。

刺鼻的鲜血不断回呛在喉咙中间,这导致莎夏止不住的剧烈咳嗽,但咳出的依旧是黑色的鲜血,刺在白雪覆盖的草地上。

『Healing』

难受的感觉消散了一些,血虽然止住了,但她依旧没办法呼吸,这说明肺并没有被治愈。

莎夏迫不得已,激活袍子内衬上一个刻画好『shining Healing』的魔法阵,感受着体内剩余的魔力不断被抽出,伴随着窒息的痛苦,她的眼前渐渐泛黑。

终于,在最后一刻,小法阵爆发出刺眼的橘色光芒,在黑夜中犹如闪烁的流星般晃眼。

伴随着法阵冒出的白烟,莎夏顾不得腰间发烫的法阵,张开嘴贪婪的大口呼吸起来。

肺部重新吸入寒冷的空气,体内破损的血管也得到修复,松了一口气的她再也支撑不住,脸朝下摔在冰冷的土地上。

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的冰雪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下,可四肢的无力与疲惫感使她就连起身都做不到。

她根本没听过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用着奇怪的手段能使所有法术全部失效,甚至就连早就构建好的魔法阵都没法激活,体内的魔力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况且她鬼鬼祟祟的样子,怕是被那人误会对那个女孩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打是肯定打不过那个老头,但这口气她绝对咽不下去。

向来只有自己用研发的法术打的别人措手不及,在法术层面上,她还是头一次这么狼狈过。

短暂安全下来后,强烈的不甘不断在莎夏体内回荡,这种面对敌人的无力,自小时候父母当着自己的面,被兽人砍下头颅玩弄之后还是头一次。

莎夏有种错觉,几十年的人生所积累的力量,仿佛就是一场笑话,即便自以为已经强大起来了,可到头来,在那个人手底下连一招都没能过,就被打的如此狼狈。

不甘心,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如果不是那个奇怪的魔法打乱她的所有节奏,她就算最后会输,也绝对不会如丧家之犬一般被打成这般田地。

她到底在干什么啊……

埋着莎夏脸部的附近,雪轻微塌陷了下去。

……

山间不断传来未知生物的嚎叫声,窗户外吵吵闹闹的。

我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窗外时不时跑过一些人,有镇上为数不多的冒险者,还有大呼小叫的骑士们。

他们穿有的戴着比自己头大一倍的头盔,有的穿着与别人不一样颜色的胸甲,大概是强行拼凑起来的装备。

从昨天开始,不知道什么原因,山上出现了许多强大的魔物。

本来拜厄洛的三面环山,山的另一边就是龙族的地盘,就算有魔物,也尽是些是些弱小的魔物。

因为龙的威压,这里诞生不了什么强大的魔物,自然而然没什么冒险者,更何谈冒险者工会。

这个地方除了恶劣的自然环境外,就是时不时会发生的小规模冲突。

可现在这种状况,实属异常。

现在已是晚上,距离格里尔失去母亲的那天过去了三天,距离爷爷消失过去了四天。

今天下午,格里尔来了一趟,给我送来了生活用的柴火与能填饱肚子的食物。

万幸的是,伊露儿和她的奶奶一切安好。

我本来还想安慰一下他,结果早上见到他的时候,却被他用生气的语气教训了一顿:

为什么不生火?为什么不好好吃东西?你要坚强一些,莉莉丝。——诸如此类的话。

「真是个没用的人呢。」

稍微有些看不起自己。

诚然,神明在上,我断然不敢有任何有关结束自己的念头,不生火只是因为我对生火不够熟悉,前一天晚上点的柴火不够,导致还没到早上火就自己灭了,不好好吃饭则是因为这两天胃有些不舒服,虽然担心了好久是不是女生特有的东西来了,但好在不是。

至于最后一点,我的确不够坚强。

因为那个慈祥的老人不知所踪,我一时间失去了生活的方向,望着我们两个人一起坐过的凳子,以及桌子上发黄的报纸,突然就会感到难以抑制的悲伤。

本以为可以就这么平凡的,在这个小镇长大,结婚,可能会生个孩子然后度过一生。

那些失去了亲人的人是否也是这样呢,像我现在一样不知所措。

大家都很坚强,尤其在这里,没有太多时间为失去驻足,不然的话,很快就会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这或许就是我的下场。

屋子里十分干燥,虽然外面的一切都被白雪掩埋,却一点也不潮湿。

望着窗外正在用未知魔法将高至膝盖的风雪清理干净的魔法师,让我稍微有些羡慕。

如果我也能获得那种力量的话,可能此刻就不用无所事事的待在家里了。

「咳咳——」

嗓子有些发痒,时不时就会咳嗽几声,并且我的四肢十分乏力,可能是那天在雪地里待着的时间太长的缘故。

稚嫩的童音不断回荡在空气当中,甚至还能听到回音。

熟悉而又强烈的孤独感再次环顾在我的四周,但这一次,我无法像曾经一样一笑而过。

正因为拥有过,才更害怕失去,我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了这句话的道理,因为我不想变回孤单一人。

脸颊上湿漉漉的,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哭了。

咚——咚——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突然传来,让我一时有些恍惚,但门外的主人可能是因为没得到回应,敲门的频陡然加快。

我赶忙翻身下床,踉跄的跑过去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早上刚刚来过的少年,此刻鼻头冻得发红,抬起的右手僵在空中。

「怎么一直不开门?」

「外面很冷,快进来。」

我们几乎同时开口,侧过身子,我示意门外的少年先进屋。

进屋后,我招呼着想要他让他在凳子坐下,却反被他搀扶到里屋的床上。

「古鲁里戈爷爷的事,我今天打听了一下,新认领的遗体里面没有他,放心吧。」

我带着满肚子疑问,正要开口,格里尔却像是看穿一样解释了起来。

他伸手将头发粘上的雪花扫下,同时半蹲在床前,褐色的瞳孔静静的注视着我。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觉得他一下子成熟了很多,就在这么几天的时间当中。

「这样啊……」

我长舒一口气,没有坏消息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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