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妮雅像个好奇的小孩子一样，刚进入凛冬城内就凑到了开门营业的店铺旁，围在黑色的锅炉旁边踮起了脚尖。
“大叔，里面卖的是什么！”
中年人愣了一下，看着少女身上的奇异服饰不禁有些意外。
这么小的孩子……是执行官么？
这身高和外貌，看着跟自己才上小学的女儿差不多，居然就已经是执行官了吗？
“是烤红薯。”
艾莉西亚缓缓跟了上来，如一只赤红色的幽灵静默地站在她的身侧。
中年人望着艾莉西亚，即便有着异常管理局特有的灰色制服也完全无法掩盖住她身上散发出的肃杀气质，暗红色的长围巾与红发交织在一起，仿佛是死神的代行者一般。
“多少钱一斤呀？”
朵妮雅眨巴着眼睛。
她现在有钱了，吃个烤红薯不过分吧！
中年人畏惧地望着艾莉西亚，在强烈恐惧感的驱使下，他连忙揭开了锅盖，露出了里面的烤红薯。
他光着手径直从里面挑出两只胖乎乎的烤红薯，又用厚厚的硬纸将其裹住，这才小心翼翼地挤出笑容，递给朵妮雅。
“监视官大人，执行官大人，这是孝敬你们两个的……”
望着那颤抖讨好的沧桑面容，艾莉西亚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
果然如她所料的一般，欢愉魔女怎么可能会体谅别人的感受？
艾莉西亚默默伸出了手，准备接过食物。
她并不同情这些人，可孤儿院出生的她知道这些人的辛苦。摆放在锅炉中的烤红薯，连她们自己都不一定能吃的起一口。
在这个黑面包都不是所有家庭都能够负担起的末日世界，美味的食物亦是一种奢侈品。
“爸爸……”一个个子如朵妮雅般大小的孩子从店里跑了出来，“她们还没给钱呢……”
小女孩眼巴巴地望着胖乎乎的烤红薯，咽下一口唾沫。
中年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他惶恐地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跪下来。
“两位大人…对不起，我的孩子只是……”
“站起来。”
朵妮雅冷着小脸说道。
“我没有让你跪下去。”
“给我站起来！”
朵妮雅威严满满的命令声在空气中炸响，中年人一哆嗦，立刻站直。
他浑身哆嗦，恐惧地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是已经想好了自己的死状。
路过的行人，街边的小贩看着这一幕，既诧异，又惊恐地躲到了一边，生怕对方迁怒于自己。
艾莉西亚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血红色的眸子没有光亮，如同燃尽的死灰。她默默地在心底里又为朵妮雅添上一笔罪状。
“小姑娘，告诉我多少钱一斤。”朵妮雅板着脸说道。
“姐姐也没有比我大多少吧。”小女孩灵动地转了转眼睛，“爸爸平时是卖七银币一斤……”
“五银币，五银币就好。”
看着朵妮雅执意要付钱，中年人连忙补充道。
可不能得罪了异常管理局的监视官，就连那些高高在上的警卫都得看她们的脸色！
“我让你说话了么？”朵妮雅逼近一步。
“对……对不起。”
朵妮雅从腰上的小包里掏出一块金币，递给了小女孩。
“找钱。”
小女孩连忙跑进了黑黢黢的店铺内，生怕这金币都在自己手上。
“听好了。”朵妮雅的声音陡然增大了几分，“如果明天让我发现谁偷了，抢了这枚金币，我会把他拉回异常管理局内，给他最好的牢房，让他尽情地悔恨一下自己所做的事情！听懂了么！”
街边的人尽皆露出畏惧的神色，可在那畏惧之后，他们的眉头却没有紧皱起来，眼睛里似乎有着一丝惊讶和赞许。
警卫的横行霸道早已是常态，更别说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
艾莉西亚缓缓地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她疑惑地望着朵妮雅的背影，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她这么做的理由。
欢愉魔女从良了？
“一共是十六银币。”小女孩为难地跑了出来，“可家里没有这么多钱找给您……”
“唉，我就说送监视官大人。”中年人叹道。
朵妮雅接过金币，微微颔首，抱着烤红薯向前走去。
果然。
艾莉西亚的眼中闪过一丝鄙视，路人们也逐渐恍然。
对味儿了，还是大人们的感觉。
朵妮雅抱着烤红薯跑到一处零食店前，热气熏得她小脸红通通的。
“这个给我来四颗。”她指着精致的糖果说道，“还有这个……”
那是一袋敞口散装的糖果，看起来相当廉价，上面覆盖着零星而粗糙的糖粒。
“半包多少钱？”
“加起来一共50银币，监视官女士。”糖果店老板笑道。
“找钱，稍微给我一点铜币。”朵妮雅把金币递给了糖果店老板，对方立马露出了标准的营业笑容，并迅速找出了钱。
不多一块钱币，也不少一块钱币，而且她已经暗中打过折了。
这点小钱，不该让监视官大人费心。
“谢谢惠顾，祝您今天过得愉快。”
朵妮雅瞪了一眼跟上来的艾莉西亚，把糖袋往她怀里一塞。
又小跑回去。
中年人正尴尬地站着黑黢黢的店铺前，低着脑袋被妻子数落。妻子的眼中闪烁着泪花，而小女孩则无助地看着这一切。
一名警卫正拿着一块掰开的烤红薯大口吃着，笑看着这场闹剧，毫不在意周围人目光中隐隐透露出来的鄙夷之色。
监视官刚来过怎么了？我们警卫就不用吃饭了？
朵妮雅的小脸渐渐黑了下来。
“执行官……”
艾莉西亚如幽灵般随后而至，沉默地矗立在她的身侧。
“去给他一拳，”朵妮雅忿忿地说道。
艾莉西亚瞥了朵妮雅一眼，冷漠如死灰般的红眸中透出一丝疑惑。
“恕我直言，监视官大人，您这才第一天上任。”她不无讽刺地劝说道。
盘根错节的不会是一个人，是一群，或许还有监视官与执行官的默许，这会让她被有问题的监视官们孤立起来。
虽然恨不得立刻杀了朵妮雅后快，可在这一刻，艾莉西亚也不得不赞同起她的行为，甚至于主动为她考虑起来，虽然是以讥讽的形式……
“我打人需要理由吗？”
朵妮雅咧开嘴角，摇晃着透出一丝得意。
她是谁！她是反派！
艾莉西亚的眉头逐渐松开。
她这才回过味来，也缓慢地扬起嘴角。
是啊，朵萝西娅跟她一样，是十恶不赦的魔女啊。哪怕现在还没成气候，但也是本性顽劣的欢愉信徒。
至少这一次……她的恶值得赞同。
艾莉西亚那血红色的竖瞳缓缓亮了起来。
“给我照着他的脸打！记得，别把我的糖撒了。”朵妮雅叉着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