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匿名续写过祁王只有半篇的诗词,虽受诸多文人墨客推崇,可自己却终觉不尽如意。
魏晏的每一篇诗,仿佛开篇便决定好了最终意境,前篇后篇像拆来使用,而非真正意义上待续诗。
除却作者本人,或许终都无法抵达那份意境,达到最终的完美。
约莫半炷香,一个胖掌柜将一份宣纸热情地递给对魏君珩,
“太子殿下,这是今日宾客所做内容誊录。”
“有劳。”魏君珩温文尔雅点头,细细阅读上面内容。
本来尚还平静,可那句朱颜辞镜花辞树逐渐吸引他的目光,他温润的眼眸仿佛燃起炽热。
...时光易逝,往昔不再...这份意境…
太子指出这行诗,向掌柜认真地问:
“不知这是哪位才子所作,此刻又身在何处?”
店家一瞧,“哦...这是一位雅阁客人所写,但并未留下姓名,而且方才已与同行之人离去。”
魏君珩眼中的光消失了,蒙上淡淡的尘埃,轻声道:“可惜...可惜,此等才子佳人,无法结识,实在遗憾。”
店家转而道:“不过她所作的原著倒是还留在雅阁内,小的去给太子殿下您拿过来?”
魏君珩起身道:“既是我虚心求教,那自不可失了礼节,带我过去一睹佳作便可,亦是尊重。”
店家听魏君珩的,将他带去白姝与牧欣方才所待的雅阁。
隔间干净整洁,桌案上尚还未熄的香炉散发出好闻的海棠花味。
魏君珩走近书案,宣纸上写出那完完整整的后半阙。
词意深邃绝美,字却写的笔走龙蛇,潇洒豪横。
魏君珩哑然失笑,自语的嗓音像透近这隔间那温润的风。
“这位才子...倒是个颇为有趣的有才之士。”
店家瞧太子竟这么看重,悔不当初自己没什么学识,没发现劝住那两位才女。
但他也不放过献殷勤的机会,热情地问:
“殿下,您既喜欢,要不便那会宫去细细品味?”
魏君珩放下婉拒,“这是这位才子作予醉歌楼的词,我没理由擅自带走,此行非君子。”
“呃...”掌柜看着已放下宣纸的太子,深感遗憾,细想了下又道:
“那要不我们帮您找找那两个人?若发动人脉应是能有找到。”
“不必。”魏君珩释然地笑了笑,走到敞开的窗棂前。
下方街市灯火通明行人络绎不绝,微风轻扶他的黑发,带着一种清净如水的温柔,
“万物自有它的缘分,若是无缘,强求不得。倘若有缘,自会相逢。”
他凝望圆满的月色,如此说。
......
车水马龙的街坊间,心情今夜分外不错的白姝和还很激动的牧欣并排走在一起,一同回到牧府中。
一到家牧欣就不厌其烦对着老爹亢奋地将白姝在续写大会上的表现一顿吹,细细道白姝如何如何又诗词天赋。
牧塬虽烦这蜜蜂一样唧唧喳喳的丫头,但对此事也颇感诧异。
这丫头既武艺超群,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文化水平还这么高,他是愈发好奇,白姝的家乡究竟在哪。
因为这首诗是祁王所著半篇的名义,白姝也只能认下这事,以此来避免砸了顾青的场子。
若单论她本人,纵然真看到有这些诗,也不会占据功名。
时至深夜,牧府逐渐安静下来。
回到房间的白姝点起灯,认真斟酌着,给祁王府的“顾青”写下第一封信。
她以言简意赅,第一封试探性信只写了自己算参了军,并询问对方情况。
跟随牧塬修行,早晚有天会踏上战场,她所言倒非虚。
只是她以第一人称所著,全凭未出现一个女性代词,刻意避免了性别,加之风格简洁干练,便不免容易让人混淆。
很显然,相认是要相认的,面子该要还是要的。
写完细细读了一遍,白姝小心地折叠起来,打算明日派人送去祁王府。
她开始期待回信。
……
风吹草木,叶落无痕,不觉间两人来这个世界都已半月,夏季抵达尾声。
而在秋季,大魏有项重要节日,那便是为庆祝开国皇帝箭术冠绝体下,每年秋天都会举办秋猎会,广邀王公贵族与各地亲王参与,共同比划武艺。
这几年一般都是以武渐长的二皇子拔得头筹,只是今年不同,每逢五年在外王孙便需回京参与秋猎,这是传统。
因此今年魏晏那样的封王也会参与,魁首花落谁家,属实难以揣测。
在等待信回来的这些日子里,白姝始终都已要强地经受着牧塬训练。
纵使累的汗水淋漓倒地不起,她也会顽强地掌着自己膝盖的站起来,就像越战越勇的狮子,眼中只会燃起更汹涌的火焰。
因此,仅仅是短短七日白姝便已能通过内力使用长剑,势如破竹,已有前世之姿,牧塬对此深感欣慰。
.......
红墙黄瓦,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
御花园,回廊中一处拐角。
高昂石材所铸的桌前,一老一少正执子下棋,魏君珩所用白子,牧塬则如那般凌冽气质手执黑子,两人间相当和谐。
此局已走至尾声,白子完美一手,魏君珩的棋以守为攻,将黑子吃得大势已去。
“还是殿下的棋艺更胜一筹,老头子我老了,舞刀弄枪尚可,这下棋罢了罢了...”牧塬爽快地认输。
“将军宝刀未老,神采奕奕,此局不过是我侥幸取胜。”
魏君珩认真谦逊地摇摇头,他收拾棋子,话语一顿问:
“近日倒少见将军有此闲暇,是父皇又安派将军负责什么要事么?”
朝廷如今的形势错综复杂,分为改革派与保守派两派系,魏君珩属于改革派,而牧塬亦是其中重要人物。
牧塬摸了摸胡须感慨道:
“非也,就是人老了,也总得一个人传承衣钵,收了个徒弟,那小家伙要强,平日教导起来老夫也得颇费功夫。”
短暂的诧异后,魏君珩露出微笑,
“哦,能让将军如此评价,倒是让衡颇为好奇。”
毕竟在他记忆里,牧塬这是头一回收徒弟。
“哈哈。”牧塬潇洒一笑,嗓音沉着地道:
“她有些技艺还略有瑕疵,需要老夫指导,等再过几日所学有成,再介绍于殿下不迟。”
“正巧,秋猎便快开始了,她倒与殿下年龄相仿,若殿下愿意,老夫还可引荐她来教殿下箭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