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曦薇只是短短一刹便反应了过来，开口间脸上露出了几分遗憾。
“它，还在你的身上。”
两个人影依旧一动不动挡在栈道上，丝毫没有受到她的话语影响。
瑟曦薇抿了抿唇，已经清楚对方来者不善了。
孤儿院虽然地处偏僻，却也不是没有路人往来，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已经是万分小心了，没想到就这短短一刹的展露，红宝石还是被人注意到了。
“被大叔发现了啊……”瑟曦薇像是谎言被戳破的孩子脸颊一红，闪烁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暗自评估着对方的实力。
“可是已经和锈铁帮谈好了，如果违背的话，恐怕不只是我，连孤儿院里的弟弟妹妹们也会有危险……”
尚未激发灵性便已经让她产生了呼吸不畅的感觉，这是位阶压制的证明。
两人的身形、姿态、灵性、气息几乎一模一样，也分不清方才是谁在开口，如果其中一个是人偶怎么也不可能拥有同等的灵性，可即便是双胞胎也不可能有完全一样的灵性和气息啊！
思索之间，左侧的那人掏出了一直揣在大衣口袋中的右手，带着皮手套的手中捏着厚厚一叠金镑。
瑟曦薇抿紧了双唇，目光不断闪烁，仿佛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幽幽叹了一口，从领口中扯出了那枚红宝石吊坠。
在红宝石出现的刹那，两人忽然几不可察地一颤。
随着只是短短一瞬，还是被瑟曦薇敏锐的捕捉到了，她撩起长发取下了项链，看了看手心的红宝石吊坠，又望了望对面的两人。
轻轻叹了一口气，递出了手中的宝石。
然而，就在两人放松警惕的刹那，哨声忽起。
一条近两米长的鲶鱼从河水中应声跃起，摆动着尾巴扇向了左侧那人的脸颊。
对面的两人显然没料到瑟曦薇会突然出手，拿钱的那人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鲶鱼一尾巴扇进了河里。
浑浊的河水霎时沸腾，无数鱼虾从水面跃起，浓重的乌黑顷刻间晕染开来。
亮晶晶的水珠溅在身上，剩下的那人才反应过来，机械的抬起手臂，却一转头指向了河面，仿佛在他眼里少女正漂浮在河面一般，衣袖一阵鼓胀，似乎他的手臂正在飞速膨胀异变。
可还没来得及出手，天空便骤然一暗，黑压压的鸟群瞬间将他淹没，裹挟着在栈道上翻滚。
瑟曦薇在发现不对后便果断利用无声地口哨召唤了周围的鱼群，靠着大鲶鱼的突然袭击将一个敌人打下水，再利用带起的水珠施展蜜一戏法蜜醉术，干扰了另一个人的感知，配合鸟群彻底解决了敌人。
虽然基相本身便会赋予超凡者某些特殊的能力，但对于绝大多数超凡者来说，都不过是使用仪轨或是戏法的前提条件，而不论仪轨还是戏法，都需要时间引导，这正是超凡者的死穴所在，
虽说可以用打断仪式或是循环仪式之类的方法提前准备仪轨，可这种事对于其他超凡者来说无异于黑夜里点灯，人还没看见就知道你在搓炸弹，敢在城市里这么做基本等同于当面挑衅防剿局，分分钟就有精英调查员来招待你了。
瑟曦薇却不同，即便是不愿接受祂的仪轨，但血脉依旧让她天生就与一些小生灵亲和，靠着这些如臂使指的小家伙，只要对方没有什么瞬间激发的密器，哪怕是面对位阶更高的超凡者，她也自信能有一战之力。
栈道下的河面逐渐平息，看起来掉下河的那人已经被啃食殆尽了，可墨黑的水面却不见一条鱼虾浮上来。
瑟曦薇的心中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轻轻吹了一声口哨，望着依旧毫无反应的河面，脸色骤然一变。
“不要咬他！”瑟曦薇立刻向着群鸟喊道，却已经迟了。
原本乖巧的鸟儿们此刻却像是疯了一般，争先恐后的撕扯那人的血肉，没有一个对她的话再有反应。
瑟曦薇难以置信的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脚下的栈道便猛地一震，差点将她掀翻在地。
河面旋即亮起一道暗红的法阵，阵中是一个双手交叉胸前的倒吊人形。
“原初死者……”瑟曦扶着栅栏，嘴唇哆了哆，“乞生仪……”
第一仪轨：肉牲
“割肉奉献，以己作牲”
法阵之中的水面飞速凸起，随着水泡炸裂，一道巨大的黑影挣脱束缚，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了少女。
木制栈道连同着堤岸被它一口咬碎，无数落叶凭空出现，随着气浪在空中乱舞。
那怪物仿佛是无数鱼虾被剁得将碎未碎，再强行揉成了一个肉球，灰白的腐肉混杂着残肢组成了一张形似鲶鱼的怪脸，无数鱼眼如桑葚一般挤在一起，凑成了一双大小不一的眼睛，所谓的嘴巴不过是一条钝刀割出般的破烂裂缝，密密麻麻扎满了破碎的鱼骨。
那怪鱼瞪着天空飘散的落叶，砸吧了两下嘴，似乎品出了味道不对，哇得往岸上吐出了一滩乌黑恶臭的黏液。
碎石烂泥混杂着木屑树叶，却唯独没有少女的身影。
“圣……石……”怪鱼发出了含糊的怪叫。
另一边的已经失控的鸟群纠缠着飞上半空，随后如炮弹一般重重的砸在岸上，摔成了一滩肉泥。
满地的碎骨烂肉却并没有消停下来，反而像是有无形的力量将它们重新捏合在一起，随着一阵怪异的扭曲，化作了一道满身鸟羽的人影。
“还在……那女孩……身上……”鸟人喃喃的自言自语，一瘸一拐往前走去，僵硬的步伐逐渐正常，身上的血肉一刻不停的起伏蠕动，很快便再次化作了与之前无二的摸样，唯独身上大衣变成了斑驳的羽毛长袍。
而巨鱼一阵抽搐扭曲，哇的吐出了一个皮肤灰白的赤裸男人，随后怪叫着翻入河中，就那样浮在水面上，大张旗鼓地往上游直直游去游去。
男人姿态怪异的站起身来，身形与鸟人别无二致，五官几乎糊成了一片，只有一张嘴巴几乎咧到了耳边，活像一条鲶鱼。
他活动着四肢跟上鸟人，身上的皮肤迅速褶皱剥落，褪成了衣裤模样。
而就在两人前方百余米处的小巷中。
一片落叶无风飞入，几个潮湿的脚印凭空出现在地面上。
随着枯叶缓缓坠地，瑟曦薇狼狈的身影浮现在空气中。
她颤抖着地张开手指，看着手心的红宝石吊坠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握紧拳头踉踉跄跄的跑进了巷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