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光褪去，一截燃烬的烛头出现在她的眼中。
袅袅飘散的青烟之中，一只白皙的手从黛比脸庞伸出，轻轻合上了羊皮古书。
黛比战战兢兢的抬眼望去，出现在视野之中的珍虽然脸色苍白，但总归不是那副脑袋孤零零悬在半空的可怖模样了。
“对不起，赛缪尔夫人……”黛比眨了眨眼，做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只是想把那本书收起来的……”
说着，她抽了抽鼻子，却意外的嗅到了一丝腐臭味。
珍神情复杂的望着她，好一会儿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太危险了，小戴丽。差一点我就找不到你了。”
“那里是什么地方？”回忆起那满是人脸眼球的世界，黛比依旧感觉毛骨悚然。
“间界，是无数世界交错重叠的空间，一旦迷失其中，便再也无法离开。”珍顿了顿，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所以不要再调皮了好吗？小戴丽。”
“嗯。”珍话语之间丝毫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却让黛比更加愧疚了，只能咬着嘴唇乖巧的点了点头。
精神稍稍放松下来，倦意便如同潮水般袭来，黛比的视线逐渐模糊，眼皮越来越沉。
“困了吗？小戴丽……”珍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嗯……”
“那就睡一会儿吧……你的灵性消耗太大了，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来不及回应黛比便已坠入了沉沉的梦乡。
感受到怀中女孩的呼吸逐渐平稳，珍慢慢起身将她抱进浴室，再一次替她洗净身体换好睡衣。
轻轻将黛比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珍靠着她坐在床边，从衣领中拉出了一个吊坠。
白色的珐琅吊坠上绘着云朵与小天使，当吊坠打开之后，出现的却是一张女孩的黑白照片。
女孩看起来与黛比年龄相仿，绽放着灿烂的笑容，眉宇之间和珍有几分相似。
珍颤抖的指尖轻轻抚过照片，哀伤之情溢于言表，她的目光缓缓移向身旁沉睡的黛比，眼中闪烁着挣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珍柔和的面庞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在黑暗将要将她吞噬的时刻，一声轻轻的梦呓却将她猛然惊醒。
“妈妈……”
睡梦中的黛比瘪了瘪嘴，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哭腔。
珍愣了愣，忽然抱住身旁女孩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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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清晨。
飞空艇伴随着轰鸣撕开了乌云，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的间隙投射在巷子中。
瑟曦薇迎着光芒举起了红宝石吊坠，晨曦在蛋面宝石上映照出炫目的十二射星芒。
如果黛比在场的话一定会被气个半死，那沐浴在晨光之中的黑发少女分明就是“梅丽”。
而她指尖的正是黛比被骗走的红宝石项链。
瑟曦薇心满意足的抿嘴一笑，将红宝石吊坠往衣领中一塞，走入了巷子深处。
对于这枚红宝石的价值，瑟曦薇心知肚明。
为了避免麻烦，她刻意找了一条最偏僻的路线，宁愿是多绕些路也不想在这时候惹上麻烦。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明智的。
一阵微风袭过吹散了萦绕在巷子中的蒸汽，一座破旧的孤儿院隐约出现在了远方。
瑟曦薇一眼就看见了大门前正被几个混混骚扰的修女，脸色当即一变，捏起手指吹了个口哨。
随着尖锐的哨声响起，空气似乎莫名开始的躁动起来。
听见哨声的众混混瞬间被吓得面无血色，手脚并用的想要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天空蓦地一暗，无数飞鸟铺天盖地而来，转瞬之间便将几人淹没了。
鸟群来得快去的也快，当瑟曦薇走出巷子时，最后一只鸽子也飞向了天空。
一众混混瑟瑟发抖的趴在地上，身上满是鸟粪羽茬，唯独修女还现在原地，身上干干净净片羽未沾。
“嬷嬷你没事吧？”瑟曦薇关切的跑向修女，仿佛看不见地上的混混一般，狠狠的从他们身上踩过。
“我没事的。”中年修女满脸的疲惫，但看见女孩时脸上依旧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他们是怎么了？”
“哦？他们呀？”瑟曦薇像是这才发现了地上的混混们，不屑地瞥了一眼，“或许是坏事干太多遭天谴了吧！嬷嬷不就是没事吗。”
“鸟儿们已经飞走了。”明明才遭受了欺压威胁，修女却依旧没有一丝幸灾乐祸的意思，“你们快起来吧。”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嬷嬷……
瑟曦薇暗暗叹了一口气，却也没再说什么
听见修女的声音，几个混混才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
“这地方果然是被诅咒了。”为首的混混顶着一头杂乱的卷毛，在鸟粪和羽毛的点缀下活像个鸡窝，“难怪那些家伙谁都不愿意来。”
“请告诉哈德先生，我们会尽快凑齐租金的。”修女不动声色的将瑟曦薇护在了身后。
“嬷嬷，今儿个我们也不想来的，不过老大说今天再还不上钱，晚上就亲手烧了孤儿院……”鸡窝头混混拍着身上的羽毛吊儿郎当道，“反正该说的我们都说了，咱们锈铁帮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你就看着办吧……”
说罢也不再停留，招呼起手下就要离开。
“等等！”听见对方准备火烧孤儿院，瑟曦薇再也忍不住了，冷冷的从修女身后走出来，“回去告诉鬣狗，让他把地契准备好！”
“啊？”鸡窝头混混一愣，发现只是个柔弱少女之后忍不住就要笑出声来，“小丫头……”
“让鬣狗把地契准备好！”瑟曦薇从衣领中扯出吊坠，又瞬间松手。
只是短短一刹，混混们却也看清了那硕大的红宝石，尚未发出的嘲笑声刹那间卡在了喉咙中。
几个混混面面相觑，隐隐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几分贪念。
察觉到四周的气氛变得不安起来，修女立刻挡在了瑟曦薇面前，不断示意她快跑。
但瑟曦薇担心修女安全，只能装作看不见，舌尖悄悄顶住了上颚随时做好了吹哨的准备。
“大哥……”一个混混被怂恿着凑到了鸡窝头的旁边。
只是瞥了他一眼，鸡窝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看了看对面的修女和瑟曦薇，咬紧了牙关，片刻的沉默之后，终究还是一巴掌拍在了小弟的后脑勺上。
“我会转告老大的，希望你们的钱够！”说罢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了。
眼看大哥离去，几个混混也只能恋恋不舍的瞟了瑟曦薇一眼，垂头丧气的跟上脚步。
“瑟曦薇，那宝石项链是从哪里来的？”等一众混混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修女立刻转过身一脸严肃的质问道。
“您别管了，我们用宝石换来地契就不再也不用被锈铁帮剥削了……”瑟曦薇笑着想要岔开话题。
“瑟曦薇！”修女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好吧，是从一个邪教徒那里骗来的。”瑟曦薇小声嗫嚅道，“不过您放心，我已经处理好了，不会有麻烦的。”
“邪教徒……”修女神情挣扎的喃喃自语，许久之后才长叹了一口气，“或许是秩序女神在帮助我们吧……”
“感谢秩序女神。”瑟曦薇立刻指尖相对双手平举胸前，做出了秩序教廷的祈祷姿势。
“感谢秩序女神。”
见修女不再追究，瑟曦薇暗暗松了一口气，正想与她商量一下交换地契的事宜，就看见一个年轻修女从孤儿院中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嬷嬷，不好了，约翰逊不见了！”
“什么？”嬷嬷脸色一变，“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早会的时候还在……”年轻修女几乎快哭出来了，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昨天晚上突然问我要保住孤儿院需要多少钱……他、他不会是听见了我们商量锈铁帮的事吧？”
“可他一个小孩能有什么办法？”嬷嬷焦急的来回踱步。
“当然是去偷了！”瑟曦薇边吹口哨边往巷子中跑去，“最近兰切斯特有很多孩子失踪，我得赶紧去把他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