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鲜血，从少女的手腕处流下，落到了石台上，随后便开始沿着早已刻好纹路流动。

尽管流了不少血，但少女此时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了，她没有去看自己的伤口，而是沉默地注视着石台周围，注视着她曾经的伙伴。

大花猫安静地趴在一角，仿佛睡着了一样。还有它的伙伴们，都安详地睡着，围成了一个圈。

它们走的并不痛苦。

少女的目光逐渐空洞，就连石台上亮起了光芒，也没有在意。这一刻，她仿佛又变成了以前那个木讷呆板的钱老爷。

“成功了。”看着亮起的光芒，虎姑终于送了一口气，看来白瑜的确没有骗她，这个仪式真的奏效了。

接下来，就剩最后一步了。

“天地有缺，今吾补之，

生肖已全，诅咒破之。”

虎姑平静地说完，在这一瞬，她感觉自己被某个存在注视了一下，那是比任何邪祟还要古老的存在。

那就是这个枝蔓本身的意志。

这目光是如此宏大，寒冷，呆滞，无情，但在听到了虎姑的话之后，似乎产生了一丝人的情绪。

那好像是，喜悦，和微不可查的感激。

“你也会有喜怒哀乐吗？你也有心吗？如果有的话，那就做出正确的抉择吧。”虎姑轻声喃喃道。

下一刻，光芒消失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也随之消失，少女也因为失血过多倒在地上。

虎姑赶忙将少女抱到一旁，将她的伤口仔细包扎好，正打算将那些动物好生安葬时，却发现，它们，竟然已经变回了原本人类的身体。

真的解除了。这个枝蔓的诅咒，这个枝蔓的规则漏洞，不复存在了。

变回人类后的他们，都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因为他们这样的存在，根本活不了太久。

“都是孩子呀……”虎姑强忍着难过，她慢慢地站起来，走到一个孩子的身边，将他轻轻抱起来。

随后默默地转身，打算将他安葬。

“呜呜！”

身后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呜咽，虎姑驻足，回过头去，只见少女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趴在一个女孩儿的身体上哭泣，那女孩儿看上去岁数比她还要小一些。

这女孩儿，正是之前的大花猫。

“哎。”虎姑转身离去，不忍再看。

看着那张清澈稚嫩的脸，少女原本哀伤麻木的心灵，此时又恢复了知觉。

原来，她比自己还小呢，这样的她却一直保护着自己。

为什么呢？

人的情感，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它可以一文不值，也可以比任何财宝都珍贵。

原来，黄金和白银，并非世间最珍贵之物。

少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不知何时，她的眼眸里，已经渐渐染上了一层金色，很淡。

…………

降神峰前，一道人影划破夜空。

夜风将她的长发吹得猎猎作响，身后巨大漆黑的双翼，将她的身材衬托地愈发纤细，仿佛是翱翔的天使，正在降临人间。

为了飞得更快一点，柳子夜特意将金缕玉衣变化成了紧身衣的模样，以减少阻力。而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衣服的样子，像极了某个零号机驾驶员的作战服，洁白而贴身，将她的曲线完美地呈现出来，配上具有压迫力的黑翅膀，真有几分残酷天使的感觉。

“可惜呀，头发没办法染成浅蓝色，系统里也没有朗基努斯枪。”柳子夜默默感慨道。

好吧，她就是故意的。

前方，高大的山峰近在眼前，它在黑夜里像一头择人而噬的怪物，给人无比的压迫感。

“到了！”柳子夜心中一凝，却突然感觉身形一滞，随后便失去了平衡，向地面坠去。

“敌袭？！”柳子夜勉强操控着鵺之翼降落，万幸的是没有摔伤，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袭击她。

但很快，柳子夜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她竟然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邪祟们，似乎在颤抖。

谶眼此时紧紧闭合着，完全不复平时那般不安分；鵺也莫名地烦躁起来，柳子夜从空中坠落，就是它的飞翼失去了平衡；就连婉儿也在发抖，柳子夜问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是，你们怕什么呀？”柳子夜抚摸着自己的肩膀，好像要把谶眼抠开：“这个时候你们怂了，这岂不是坑我？！”

“我知道对面的人是有点多，也就二三十个人，但你们可是大祟呀！而且我现在是无敌的，你们到底怕什么呀？”

没人能回答她，鵺甚至已经收敛了羽翼，开始装死。

柳子夜气得要吐血，想不到这些大祟这么怂，是在人间呆久了，跟着人类学坏了吗？

她正准备再谴责一番，突然，世界仿佛颤抖了一瞬。

“嗯？这股气息……”

柳子夜仰头，看向降神峰，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气息，随后，整座山都开始闪烁起来，如同抽帧一般。

抽帧这样的情况，柳子夜也见过很多次了，每当一个存在即将被抹除，就会这样，以前她否定自己存在的意义时，也出现过这样的场景。

但显然，降神峰是不会否定自己存在意义的，毕竟它并不是邪祟，也没有自我意识。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有某个存在要抹除它。

“抹除整个降神峰么？到底是哪个大祟？还是说，这是神庙搞出来的？”柳子夜看着闪烁的山峰，不退反进，朝着那里走去。

“书中人之前告诉我，降神峰就是一个控制台，是殃神当年遗留下来的，那么，谁又能抹去神的控制台呢？”

“除非……”

柳子夜脚步一滞，这个猜测令她又震惊又激动。

“除非是殃神它自己！”

眼前的场景，以及那无比恐怖的气息，这一刻，她真的开始怀疑，殃神没有死，而是被神庙他们给唤醒了。

“系统！”柳子夜突然在心里对系统大喊：“系统，原来你不是殃神啊！我一直以为你是殃神呢，你看，殃神复活了……”

系统：“……”

“系统提示：1.本系统乃自主开发，独立运行，不隶属于任何个人或团体；”

“殃神也算人？”柳子夜插嘴。

系统没有理她，继续弹出冰冷的提示音：“2.任何人、邪祟、枝蔓，均不得篡改本系统数据，任何试图窥探、修改、删除本系统数据及主体的行为，皆视为违反条例，系统有权对违反条例的单位施加惩罚。”

“我就随口说一下嘛，这么认真干嘛。”柳子夜在心里茶里茶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