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轿车急行在乡村公路上,坐在副驾的圆脸男生看着窗外的景色赞叹道。
“啊啊啊——!”
他打开车窗,拉开衣领灌着凉风,朝着广阔的田野放声喊叫道。
“赵凯峰,你神经病啊,冻死人了,快把窗户关上!”
坐在后排的女生抱着臂膀大骂道。她有着一张瓜子脸,丹凤眼细眉毛薄嘴唇,长相在普通人中还算出众。
被骂了的赵凯峰脖子一缩,讪讪地把窗户关上。
“咱们是来陪阿生回老家祭祖的,又不是出来旅游的,瞧你那高兴的样……是吧,阿生?”
说罢,这女生殷勤地看向邱生。
被称为“阿生”的男生带着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他面色平静地驾驶着轿车,并没有理会女生。
三个人的年纪看着不大,都是同一所大学的学生。
“冯文采,你看人家根本就不想理你。”
赵凯峰找回来一点底气,他装作嘲讽的模样笑着冯文采,眼中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爱慕之色。
“哼。”
冯文采别过头,也没有理会赵凯峰。
三个人互不理睬,场面有些尴尬了起来。
“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我家乡圩城的村子——蔘山坡。”
就在这时,邱生突然开口介绍起了他的家乡。
随着他一开口,另外两人立刻都开始认真聆听起来。
“我家村子靠近一座土坡一样的矮山,十几年前穷得是叮当响,家里常常揭不开锅。每到这个时候,爷爷就会进山里为我寻些野果之类……当时我们村可是出了名的短命村,统计的平均寿命比周边的村低上好多。”
邱生这样说着,面露怀念之色。
“自从去外地上学后,我已经好多年没回来这里了。听说近几年村民们在山脚开垦了几块土地,搞起了大棚,也都渐渐富裕了起来。”
“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赵凯峰感慨道。
“本来,我已经不想再回到这个充满我不幸回忆的贫穷地方……可谁知临近毕业,爷爷常常又出现在了我的梦里,叫我去看他……”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阿生,说不定是你太想你爷爷了也说不定。”
冯文采赶忙安慰道。
“嗯。”
邱生点了点头便低沉不语。
冯文采和赵凯峰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自从邱生诊断出那病症后,就一天天越来越消沉了。
作为好哥们与爱慕者的两人,肯定是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
“你看咱们前面,居然还有人和我们同路呢!”
这时,赵凯峰突然发现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白色的小轿车。
这辆车副驾的车窗敞开,一双细长的手笔直地伸出窗外,抚摸着呼啸而过的风。
“人家看起来才像是来旅游的。”
赵凯峰这样说着,也把车窗打开,朝前车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
前车上细长的手臂也随之挥了挥,回应了赵凯峰。
赵凯峰挺享受这种和陌生人共享同一种心情的感觉。
“切,谁都没你自来熟。”
冯文采白了他一眼。
“嘶,我发现你总喜欢和我作对——”
“谁叫你总是这么不讨人喜欢。”
正当两人又要开始争吵之际,邱生突然说道:
“你们看前车。”
两人皆是一愣,他们看向前方,只见前车的天窗也打开了,一双稚嫩的小手笔直地伸了出来,朝着众人摇晃着。
“还带着小孩呢?”
赵凯峰说道。
“我是让你们看驾驶室。”
邱生紧皱眉头,语气隐约有些紧张。
听到这话,两人才注意到,前车驾驶室的车窗也打开了,一双粗壮的成年人手臂同样笔直地伸了出来,朝着众人挥了挥手。
“啊?”
不是哥们,这也太离谱了点,你在开车啊?
两人内心不约而同地想道。
感到离奇之余,一丝不安感渐渐弥漫在众人心间。
“邱生,开慢点,离这辆车远点,这家人脑子好像有些不正常,别回头撞上了。”
赵凯峰挠了挠头对着邱生说道,他感到了事情的反常。
“凯,凯峰……你看他们。”
突然,冯文采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颤抖,她的声音中压抑着难以遏制的恐惧,甚至让赵凯峰只听声音就感觉浑身一凉。
“怎么了……”
他缓缓正视前方,旋即双眼瞪大:
只见一双双长短不一,皮肤不同的手臂如雨后春笋般从各个车窗伸了出来,拥挤地占据了所有空隙。它们整齐划一地左右摇晃着,如同被风吹过的野草。
“邱生!停车!”
冯文采尖叫着大喊道。
然而车速却丝毫未减,甚至加速地朝着前方驶去。
“邱……”
赵凯峰刚想制止,却突然感到一阵黑暗笼罩。
只见轿车在逼近前车车尾时,一同驶入了前方的隧道。
不知为何,他感到大脑一阵眩晕,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
…………
孟白最终还是没有答应下来。
她总感觉有些奇怪,于是选择了慎重再慎重。
王天瑞对此表示理解,并给她留了三天的时间。若是三天内不回复,那成为元老级成员的事就没她的份了。
“圩城的政界震动,多名骨干干部受到牵连……
“林家的名号从此烟消云散,旗下众多企业瓜分剩余财产……”
坐公交车回家的路上,孟白看着从事务所免费薅来的报纸。
昨晚的事件造成的后果还真不小。
**,这起事件背后,谁知道涉及了多少肮脏的交易。上面震怒,昨晚过后,多少腐烂到骨子里的盘根错节被连根拔起……
包括市长在内,哪怕并非所有官员都参与此事,此次事件过后,他们也皆是难辞其咎,整个高层将会是一番大换血。
从外地调遣而来的特派员们暂时接手这剩下的烂摊子,开始从新选拔,构建培养新的班底。
可谓是一刀斩断乱麻。
联想到之前两边的按兵不动,孟白在想,这样的结果,是否也符合陵城那边的目的?
借此机会铲除深耕多年的地头蛇,同时也为之后协会的推行提前铺垫?
她不敢妄加揣测,只感觉其中暗流涌动,交锋不少。
正当孟白感叹之时,突然,她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她的声音中透露着难以言喻的焦急:
“孟白,你现在在哪,快点回家。
“你姥爷现在病得很严重,我带你回老家看望他。”
姥爷病重?
孟白愣住了。
可姥爷不是除了风湿,根本没啥大病吗?
前世时姥爷这个时候也是活得好好的,身子硬朗着呢!
“别担心妈,姥爷不会有事的。我正在回家的路上,马上到。”
孟白安慰着回应道。
看来要暂时离开市区,回母亲的老家——蔘山坡了。
对那里,孟白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她看向车窗外,只见冷风吹动,薄雾未散;雾中人影绰绰,看不清真容。
这冬天越来越冷,马上就要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