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燃起一簇簇篝火。

狂舞的火光照亮了古老的石殿。

身披斗篷的教徒们环跪四周,无声的垂头祈祷。

封朔怔怔的收回视线,却诧异的发现自己也是相同的打扮,唯独不同的是他正平举双手站于法阵中央。

鲜血绘成的法阵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繁复的符文环绕着一道倒悬的人形,猩红的血迹仿佛有生命一般续续流转,最终在人形的上腹处汇聚成一个缓缓旋转的漩涡。

封朔明显感觉自己视线高了许多,裸露在斗篷之外的双手也不似记忆中那般修长白皙,干瘦的十指血管突出。

枯木一般的右手端着一尊盛满暗红粘液的黄铜高脚杯,左手则捧着一枚硕大的红宝石。

深红如血的蛋面宝石镶嵌于黄金吊饰之中,在火光下折射出一道罕见的十二射星光。

星光明暗之间闪过了一些破碎的画面,一道身影倒在餐桌前一动不动,手边翻倒着一个鲜红的国潮外卖盒。

熟悉的一切逐渐模糊在了红宝石的星光之中。

我,这是恰了拼好饭的国潮外卖穿越了?

封朔难以置信看向眼前陌生的世界,恍惚间一道道视线从四周悄悄汇集而来,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随着前排的几个人陆续抬起头投来了质问的目光,即便仍旧处于浑浑噩噩之中,封朔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咳!”见他许久没有动作,为首的一人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封朔扫过石殿中跪拜的人影,又嫖了一眼双手之中的宝石和高脚杯,目光慢慢落在了脚下的鲜血法阵上。

这怕不是个邪教仪式的现场吧?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方才开口提醒的那人伸出左手,往魔法阵中心的血色漩涡做了个扔下的动作。

封朔会意的抬起左手,可瞥了一眼黄金吊坠上的十二射星光红宝石,又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这宝石,恐怕不便宜吧!

封朔看了看左手的红宝石,又看了看右手盛满腥臭粘液的高脚杯,终究还是舍不得那硕大的宝石吊坠,干脆心中一横,闭上眼睛将铜杯扔进了血漩涡中。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吗?!”伴随着惊恐的质问,一道人影从后排蓦地起身,一把扯下了身上的斗篷。

出现在火光中的,是一个脸颊略有雀斑的年轻女子,一身便于行动的复古猎装,浅棕色的头发扎成高马尾,英姿飒爽的模样,显然不该属于这场邪教祭祀。

“防剿局调查员海伦·斯蒂尔!”马尾女子从怀中掏出一把袖珍左轮指向了封朔。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枪口已经吐出了火舌,封朔眼看着那火光由橙转红,只觉得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自己的额头,血色刹那间淹没了他的视线。

不是吧……

刚穿越就被崩了……

我……我还不想死啊!

黑暗中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仿佛无数蚂蚁钻进了他的脑中,不断啃食着他的大脑,一点一点扎进意识的最深处。

明明已经死了,却依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来自于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

仅存的意识在痛苦的摧残下被一次又一次的撕碎,又强行捏合在一起,似乎有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一点一点揉进其中。

诡异晦涩的低语越来越清晰,渐渐重叠弥合在了一起,最终汇聚成了一个冷漠的女声,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供奉予,奉上汝之一切,供奉予……

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石殿中所有灯火瞬间被染成一片血红,鲜血绘成的法阵开始剧烈的震荡,阵中的符文仿佛活过来一般扭曲舞动。

地板墙壁也开始随着跳跃的法阵起伏悸动,迅速渗出咸腥的粘液,而阵法中心的漩涡则瞬间坍缩,化作了一道无底肉窟,一圈圈猩红的褶皱收缩着将封朔的尸身吞入了其中。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至于邪教徒们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不知从哪里传出了一声哭喊,才终于惊醒了他们。

“仪、仪式错乱了,快逃啊!”

回过神来的邪教徒们,也顾不上举枪的调查员了,疯一般的从已经变为血肉的地上爬起来向外逃去。

可四周哪里还有出口?

石殿顷刻之间便已彻底化作了一个完整的肉腔,唯一的通道只剩下了那吞噬了封朔尸身的肉窟。

眼看已经无路可逃了,方才给封朔指引的邪教徒颤颤巍巍拉下斗篷,露出一张死尸一般的苍老面孔,枯瘦的手指哆哆嗦嗦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铜盒,脸上抽搐了两下浑浊的瞳孔中露出了一抹疯狂。

然而,还没来得及打开铜盒,他身上的皮肤便飞速鼓胀了起来,仿佛一颗被扎破的水球般轻轻破裂开来,只留下了一地污血。

哭喊悲鸣蓦地消弭无踪,四周顷刻之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一连串气泡破裂的细响。

海伦呆呆地站在翻涌的血湖之中,四周却再也没有了一个人影。

一丝微光从她的怀中透出,闪烁了两下彻底熄灭了,海伦惨白的嘴唇翕动了两下,没能发出一丝声音便被几根触手缠住拖入了肉壁的褶皱之中。

翻腾的血浪慢慢归于平静,涨落之间逐渐向肉腔中央汇集,化作一颗巨大的血球,血球仿佛心跳一般缓缓悸动,隐约可以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其中飞速膨胀扭曲,逐渐化作了人形。

封朔感觉自己悬浮在一片温暖的海洋之中,仿佛再次回到了母亲体内,随着潮汐的涨落飘摇沉浮。

黑暗的深处传来一个冷漠的女声——

赐汝予之血、予之姿、予之灵,赐汝神子之身行走于世……

随着祂的言语,四面八方的海水瞬间涌向封朔,身体的每一寸都传来强大的压迫感,仿佛就要被水压压扁,但只是短短一刹,四周的海水又轰然炸开。

封朔随着倾泻的海水落入了大地,哇的一声咳出了肺中的液体,旋即贪婪地呼吸起香甜的空气。

粘连的眼睑艰难睁开了一线缝隙,映入视野的却是一片翻涌蠕动的猩红血肉。

封朔心中一惊,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然而出现在眼前的手臂光滑而纤细,既不像地球那个整日不见阳光的废宅,也没有一丝邪教祭司枯瘦如柴的影子。

视线在诧异之中慢慢下移,赤裸的身躯仿佛是白玉雕琢而成,即便是沾满血污依然难掩细腻如脂的肌肤,纤柔的曲线却贫瘠异常,像是尚未发育的幼儿没有明显的性征。

封朔的心中一沉,却依然抱着一丝侥幸向下看去,当他的目光落在光秃秃的下体时,只觉得有一根弦绷断了,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

我变成女孩子了!?

还没等她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耳畔便再次传来那个冷漠的女声——

赐汝真名:黛比·潘多拉,赐汝予之释义“欢愉娩续”、代行予之司执……

血色的光芒闪过,面前的血肉地面上出现了一行漂亮的花体字母,泛着红光的文字并不是记忆中的任何语言,她却依然能够清晰地辨认出来。

黛比不死心的摸了摸自己的下体,眼泪再也压抑不住夺眶而出,可那个声音却丝毫没有体谅她的意思,再度在耳边响起——

赐汝予之仪轨,以予眷属之名设圣坛、开祭仪、收教众,传予“血媾毓母”之尊名,重建予之圣教……

翻涌的血肉裂开,露出了一柄造型怪异的小刀,材质非金非石,刀柄暗红布满明暗相间的横纹,灰白的刀身似牙似骨,却又没有打磨的痕迹,反倒像是和刀柄一体长成的。

黛比却没有心思再去管其他的了,满脑子都是自己飞走的小鸟,已经在悲恸之中哭花了脸。

下一刻,嚎哭便戛然而止了,黛比感觉无数根针凭空出现在身体每一个角落,如潮的剧痛瞬间涌来,几乎在刹那之间冲垮了她的意识。

可她却连一滴泪水也不敢落下了,哪怕是动一动睫毛也伴随着恐怖的痛楚,只能像一尊雕像一动不动的定在原地。

万幸只是短短一刹痛苦便骤然消失,还没等黛比松一口气,酥麻的感觉又瞬间从她的每一寸身体中涌出。

黛比一翻白眼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肌肤飞速蒙上了一层潮红,她紧咬着牙关嘴角却依旧不停的溢出涎液,娇小的身体在紧绷中不断颤抖,肢体不受控制的扭曲成怪异的角度。

许久之后,才随着一阵剧烈的痉挛瘫软了下来,身体却依然在无意识中不时抽搐,伴随着窒息一般的急促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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