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给这些蛆虫的勇气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暗搓搓地搞这些,当我和暗夜教会不存在吗?!”人在潘提尼亚的伊莎贝拉正越来越趋向于对商人们出重拳的时候,前线的哈德良得知消息后也在暴跳如雷。

从伊莎贝拉的角度看来,南方商人集团的小动作是在挑动王国和帝国、约维克和邦纳之间的关系,而作为被挑动的另外一方邦纳家自然也有同样的感想,而且他们的感受比伊莎贝拉更难受,毕竟在邦纳家主观看来那些商人是自己手下的狗。

从邦纳家的视角来看待眼下情况就是,手下的狗不听指挥擅自咬人不说,还狗仗人势地将主人给牵扯进一桩大麻烦里面,盖乌斯那边是个什么感想暂时不得而知,哈德良现在只想把这条四处吠叫的癞皮狗给一棒子打死!

怪不得兄长不愿意接纳这些人成为邦纳家的盟友,就这种自以为是偏偏又没什么真本事的货色放在自家阵营里副作用远大于正向作用,尤其令哈德良恼怒的是商人集团的所作所为令他联想起了改过自新之前的自己,当年的兄长是不是也用他现在的心情来看待那个满地图惹是生非的自己呢?

艹,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哈德良觉得自己的脚趾都能羞耻得在地上抠出一座炮兵要塞了。

而哈德良是个睚眦必报的恶人,哪怕是为了给自己被迫联想起那些不堪的少年黑历史报仇,他也要让那些掂量不清楚大小王的商人们得到一些教训!

事实上南方商人们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牵扯到名义上是盟友实际上地位更像靠山的邦纳家吗?不,他们这些满肚子小聪明的家伙怎么可能想不到呢,或者说正因为邦纳家明明答应了双方的合作却迟迟没有对伊莎贝拉动手,有些急不可耐的商人们才不得不再次出手试探邦纳家的态度。

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他们迫切地想要通过这次事件测试出邦纳家对他们这些合作伙伴有多少好感度多少依赖度多少信任度,以后究竟能不能被自己裹挟乃至于架空,从而达成他们仿造沧澜在大陆中西部也建立起一个完全由商人阶级掌控的“伟大”国度。

这次测试的正确答案是依赖度为零信任度为零,好感度嘛……emm,这一遭之后大概应当是负数吧?盖乌斯讨厌南方商人们无事生非尽给自己找麻烦,哈德良则是单纯地厌恶不听话的狗。

南方商人们在邦纳家两位巨头眼中印象都糟糕得很,惹了盖乌斯只要别太过分他顶多在阴暗房间里画个圈圈诅咒你,可惹了哈德良这个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杀才,只能说阁下要是没有伊莎贝拉那个等级的本事和权势就在人生所剩不多的时日里多吃点好的吧。

斯嘉丽和那位野心勃勃的格洛夫纳分家家主的名字没被立即挂上暗夜教会的刺杀清单还得多亏了哈德良在改邪归正之后性情大为收敛,甚至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刻下了“报告、联络、商谈”六个大字来告诫自身无论缘由为何以后都不能再擅自行动了。

很快,请示的书信就被送到了盖乌斯案头,因为哈德良特意在信封上标注了“极为重要”的备注,这封信倒是没有被他给忽略掉。

“不是,世上怎么那么多不安分的家伙,王国的战争这才结束多长时间啊,帝国的前线还打着呢,这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跳出来搞第二轮内斗了?”看完信上的内容盖乌斯脸都绿了,心情极其糟糕的他忍不住对辅助自己处理公务的家族成员连声抱怨,以盖乌斯的个人习惯这话已经说得相当重了。

“陛下,追逐利益是资本的天性,而这份天性是没有穷尽的,如果那些资本家能安生过自己的小日子,他们也就不会在这一行里面干出成绩来了。”临时客串了侍从官职务的家族成员放下手中的大部头,手指一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平静道。

“啊,嗯,说得好。”听得一愣一愣的盖乌斯目光呆滞地点点头,“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东西,讲起来一套一套的。”

“王国国立大学的政务官高级教程必修课之一,由国相大人亲自撰写的《论资本》,官邸里的大家都在主动自学。”那人将手头的大部头亮给盖乌斯,大大的黑字标题下面还有一行“伊莎贝拉·约维克著”的小字。

别觉得邦纳家就全都是只知道上街砍人的黑帮分子,一个建立初衷就是谋朝篡位的组织怎么可能不培训几个懂政治的储备人才作为成事之后的高端牛马?只不过以前这些人是千里马拉货车派不上正用,现在邦纳家已经登堂入室他们的本事便立即体现出来了。

体制里有这么一群学霸卷王起带头作用,那些昔日里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头目们迫不得已也只能放下刀枪戴上眼镜去钻研那些往日里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书本。比如这位家族成员就是深感自己作为御前侍从官业务能力太差,与那位以一己之力撑起帝国残躯的同行水平差距简直云泥之别,方才立志跟国立大学申请了一套自习教材开始主动利用业余时间提升自我。

而且跟着盖乌斯这条咸鱼领导干活大家能挤出来业余时间那可太多了,哪怕没有专业教授跟在身边辅导,靠着富余的自习时间这些人如今空降进王国任何一个行政机关里面当个中层领导都绰绰有余,甚至因为有着丰富的社会经验这些人连历练都不怎么需要。

“行,你们可真是出息了,回头把那本书也借我看看。”莫名感受到了不学无术的耻辱的盖乌斯尴尬笑笑,胸中油然而生一股自己是不是也该发愤图强试试的错觉。

当然伊莎贝拉这本《论资本》成为盖乌斯日后几十年摆在床头的睡前催眠读物这事儿不提也罢,哪怕没有发挥出本来的作用起码还有点用处不是?至少在盖乌斯百年之后的帝王传记里对这位变革之王极度美化的史官便将盖乌斯书不离手的事迹大书特书,看得几百年后不明真相的后人们纷纷赞叹不愧是大略雄主,单冲这温故知新活到老学到老的认真态度便值得他们这些后来者效仿。

话题说回到现在,虽然盖乌斯没像脾气暴虐的哈德良那样对南方商人们起杀心,对他们这次擅做主张的不满也已经是溢于言表了。看到信上哈德良说要给这几个蝇营狗苟一些教训他毫不犹豫便大笔一挥批示同意,只是出于朴素的善心和对自家老弟秉性的深切了解才额外特意备注让对方动手时尽量少宰几个人,不要动不动就给人破家灭门,如今咱们也是穿鞋的了做事要体面。

有了盖乌斯的审批,哈德良那边立即开始着手准备给那些该死的商人们一个体面,而首先就是通知潘提尼亚那边邦纳家的具体打算,免得两边因为信息差发生什么误判。

哈德良的回信让伊莎贝拉大大松了口气,只要邦纳家没被南方商人给架上去下不来一切就都还有回还的余地。民间舆论很容易被煽动起来的同时它们也极为不可靠,正如资本逐利那般舆论追逐的是新鲜刺激,想要平复一次舆论风波最好的办法不是严格打压更不是闷头装死,而是在短时间内用更大更劲爆的新闻将以前的老新闻盖过去。

普罗大众对新闻的记忆力其实没比金鱼高多少,与其放任事态发酵不如给他们更大更多的刺激转移这些人的注意,比如十年世界大战期间协约同盟的媒体大亨们就把这一套操作给玩儿得炉火纯青,伊莎贝拉自认在这个圈子里经验尚浅,“见贤思齐”她还是会的。

很显然,无论商人们再擅长操作舆论,跟作为一国实际领导者的伊莎贝拉比起来,他们能够调动的社会资源那还是太少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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