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着他从上空寺跳下,顺便炸毁了那里。你估计,再解锁二到三个节点你就能够完成任务。不一定,还需要一点小小的运气。晴空下,天开始落雨,细细的雨丝直坠入水中,泛起一片片涟漪。你看到失云昏了过去,就背起他,踩着水向岸边走去。

    他们会察觉到吗,你这样想,也许他们会注意到有两个特工,也许不会。你看看背上的人,你觉得他会是很好的诱饵,在走到岸边后你把他放在了湿软的沙地上,随后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他,回想着自己还有什么应该做的。

   你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被剥离的真实记忆在你的同伴手中。慢慢睡吧,你这样想着,洛海分部将因你站在我们一边,议会...你看了看计时器,转过身去,在闪光中消失不见。

    失云又一次睁开眼,他摸了摸头,甩干手上的雨水。又下雨了吗?好想喝口水。公寓街角有家咖啡馆,味道很浓。巧克力工厂就在他小时候经常去的游泳馆旁边。泳池的水有股消毒剂的味道。脏水会让他生病的。

    他赶快爬了起来,水是清澈的,在现实中从未见过。无论是海还是湖,都不存在这样的水,落雨也未能玷污这份纯洁。他想起来了,自己见过这片水。我莫不是在某份杂志上见过这样的水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还记得看见他的哥哥拿着一份物理学的期刊,上面有一幅图拍的是某国的暗物质探测实验室,用了大量的纯水。

    随着大胡子男人嘴唇的翕动,几粒烟灰落进了篝火之中。

    “Frank先生,他们说你会魔法,这是真的吗?”

    “不。你从哪里听来的?”男人把一面发黄的棉花糖翻了个面。

     30多年前,那时我差不多十六七岁的样子,我去南方海岸度假时见到了他。他的哥哥很有才华,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研究员,而他弟弟失云则没什么人听说过,我料想他可能没什么特别的。但后来我发现根本不是这样,他弟弟,这么说吧,不像正常人类。

    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就明白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只知道他哥哥了,他太正常了,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个过人的哥哥,完全没受到影响,没有自卑,没有骄傲,他没有说错任何话,也不得罪人,但你和他交谈过就知道,往往你想多说点话时,他能让你开不了口,一种过分的平淡感。

    有一天,他躺在沙地上时跟我讲了一个故事,他说自己很多年以后也会从一片沙地上爬起来,然后他领着我到了一个灯塔里面,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他张开双臂,告诉我说,想象一下,你刚从沙地上爬起来,眼前还有点朦胧,突然在你向前走了几步后落入了这样一片黑暗中。

    感受到了吗?他问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太古怪了。然后他抓住我的手,像个神经病,不断问我有没有看到和他一样的幻觉,用的却是医生一样的冷静口吻。

    他告诉我,在我们走进来后就在不断向更深处走。这是胡扯,里面的空间并没多大,我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他撞在墙上。

    但这一切并没有发生,他说,在黑暗中有另一个世界。

    “在我走进黑暗中后,周围的空间变得狭长起来。”他继续讲述他的故事。那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他如是说。

    那时我还闭着眼,可他话音刚落,我真的看见他穿过这样一条走廊,墙壁泛着黑曜石一样的光芒,墙上有很多扇门,全部锁着,他不断走着,步履轻快,只有微弱的灯光照着他,地上也映不出影子。

    他没有再说话,但那条路始终走不到头,我看到他闭着眼,就告诉他他在绕圈,依旧没有回应。

    “我在这走了很久,才发现这里是一个环形区域。”他平静地继续叙述着幻境中发生的事。然后我开始推墙上的门,他说道。

    我看他挨个的试着推门,直到推开一扇编号为7164的门,那扇门刚好虚掩着。里面是一张书桌,放在窗户前,而窗户外像是深夜。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上面有很多纷乱的手稿。房间角落里有一个鱼缸,在无灯的区域里,水面闪着细碎的波光。一条金鱼百无聊赖的来来回回,可怖苍白的鱼眼凸出来,撑裂了眼角的鱼鳞。他从书架上取了一个档案袋下来,把稿纸都装了进去。

    “在我进去后不久,我忍不住睁开一条缝,想看看周围的情况,结果周围的空气忽地向我挤了过来。”他说。

    在我的眼中,他跪到了书桌上,而所有的墙壁都开始收拢,变成了一个带窗户的棺材,他不得不把脸贴到窗上,才不至于被挤死。

    “窗户冰冷,我还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然后一切收紧,消失了,在最后一瞥时,我看见窗外有什么巨大的东西,但来不及看清,它就随着黑暗一并消逝了。”

    接着,一阵海风吹到了我的脸上,我睁开眼,他牵着我的手回到了海滩上。“怎么样?”他微笑着看向我。奇妙的体验,我回答。

    若是以后有人问你魔法的事情,你可以把这段经历告诉他,他跟我说。

    “完了?Frank先生,你什么也没说嘛。”藏在黑暗中的青年抱怨道。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左轮,顶在大胡子男人的太阳穴上。“白费时间,还以为你真会什么魔法,把钱交出来。”

    又有几个身影陆陆续续从林间走了出来。

    “我是个符号学教授,怎么可能会魔法。你们为什么不抢大街上那些神棍?他们既会魔法,还骗了不少钱。”我耸了耸肩。

    他们没听完,就一枪把我撂倒,把尸体扔进火里。随即动手拆我露营用的帐篷。

   “父亲,那你为什么还活着呢?”

    Frank教授坐在安乐椅上,看着壁炉中熊熊的火焰,喃喃道:“因为我向你讲了这个故事。”

    失云从实验室的黑暗中跌了出去,向着澄亮的天堂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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