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沅看着眼前的姐妹俩,不得不承认,杨玄那厮说得没错——至少,养个像余蝶、余蛾这样的女儿,实在太过省心不过了。
懂事、乖巧、听话,一点儿都不用自己操心。
此时此刻,姐妹俩一左一右,相互配合着,在院子里练习着功法。
这是白沅这些天费了不少功夫,甚至还动用了《太元应化无上感应经》帮着仔细推演了一番,方才最终修改出的筑基功法。
并蒂莲开——白沅承认自己起名苦手,通常只能随便起上一个。
只要功法是好的就行。
借助姐妹二人心意相通的特性,通过气机的共鸣、彼此招式的同步配合,能够充分锤炼筋骨,温养气血,最终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然,功法上乘,自然上手也颇为艰难,但这两日来,两姐妹修行得非常刻苦、认真,甚至有些碍难之处,还会自觉地加练,丝毫不用她去多加督促。
比起让她们写字时候那一脸哭丧样子可好多了。
这般的乖巧,以至于让白沅情不自禁地生出了些感触:坐在院子中的摇椅上,晒着温暖的太阳,看着姐妹俩美轮美奂的莲开之舞,着实是无上的享受。
“小蝶,背再挺一些,你太放松了。小蛾,手稍稍压低些,别太拘谨。”
白沅稍稍看了会儿,开口点拨了两句,再度低下头去,对着手中的一块绸缎飞针走线。
前两日给杨灵武的肚兜已经绣好了,一时间手中没了活计,索性她干脆又扯了块布出来,打算给柳清月未来的那个闺女绣个襁褓。
明媚的阳光下,一身素衣的清丽少妇低头做着女红,在她的身前,两位女童翩翩起舞——胡海走进来的时候, 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颇为唯美的场景。
他下意识地便放轻了脚步,屏住呼吸,唯恐打断了这幅画卷。
“怎么了,可有事情?”
待到两个小丫头一套桩法走完,白沅方才抬起头,看向了胡海。
“夫人,门中来信了。”
胡海这才上前,将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笺递了上去。
来信?
白沅接过了信笺,慢悠悠地展开,低头扫了一眼。
信中的内容其实不少,比如褒奖他们在灵州的功绩,比如让她们对斩杀幽冥鬼老这件事情上保守秘密,不要大肆宣扬等等,不过最为重要的一条是……
该回武州了。
好吧,在外面放假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她撇了撇嘴,将那封信折好,又递还给了胡海。
出来的时候,她还有些不太情愿。可真正要回去了,却又有些不舍。
毕竟,这样悠闲而又没有人管的日子着实太过难得。
带娃、修行,做女红,晒太阳,有时候静极思动了,就带着两个小丫头去城中游览一番,让那两个小丫头做导游,寻些好吃的一起分享,或者给她们买点竹蜻蜓、孔明灯之类逗乐的小玩意儿。
日子过得可以说是潇洒至极。
待到回去天河门中,杨玄那厮免不了又要挥着鞭子驱使她做这做那的。美其名曰,让她做事赎罪。
偶尔时候,白沅也不禁有些不满:自家做的那些大半都是未来的事情,至少,这个世界她明明都还没有做。听说过贷现在的钱将来还的,可没听说贷未来的罪现在赎的。
只可惜,眼下那个男人拳头最大,自己细胳膊细腿的 ,可扛不住那厮的压力。
心中哀叹了一声,不过面上还是得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拿给陈堂他们,也一起看看,让他们把手中的活清一清,该交接的交接,咱们要回去了。”
“回去?”
胡海还没怎么反应,身边的两个小丫头,倒是齐齐地露出了惊讶的模样——余蝶更是惊呼出了声。
“是啊,咱们要回武州了。”
白沅看着她们,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你们也好好收拾一下吧。对了,下午咱们再一起出去一趟,逛一逛街市,顺便买点东西。”
有一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往后,回来的机会,可不多了。
***
灵州城一如既往的热闹。
前些时日大规模的抓捕行动,因为目标明确的缘故,丝毫没有给这座城市带来任何的不安和躁动。
甚至还因此震慑了一批往日里不怎么安分的宵小,使得市面上甚至比起之前孙合在的时候更加太平了些。
虽然和武州、阳关之类的大城不能比,但作为河西五州之一,又是处在东西往来的商道之上,与河东毗邻,灵州城亦是一座颇为繁华的城市。
街边的小吃颇有几分特色,以西北的风格为底色,但又参杂了几分河东的味道。
这些天来,白沅跟在余蝶、余蛾的身后,很是饱尝了一番灵州独有的风味。
“夫人,这边!”
手中拿着两只肉串,余蝶拉着白沅拐入了一条街道,“倘若是要买灵州的特产,席伯伯的庆隆行一向是最好的,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这口气,听起来跟打广告似的。
白沅暗中腹诽,同时,心中也是一动:庆隆行——不就是席然开的那家……
“小蝶、小蛾!”
恰在此时,一个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三人同时扭头,只见街边的铺子中,一位年约四十上下,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席伯伯!"
两个小丫头同时惊喜地唤道.
"小蝶、小蛾。"
中年男人微笑着上前,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脑袋,然后抬起头,向看白沅打着招呼:“白小姐,许久未见。”
“席东家。"
白沅点头致意。
说来也凑巧,来人正是那位庆隆行的东主,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