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禾就一脏兮兮的小孩罢了,养他不过是一时起意,她应该拒绝才是,为什么要去理会儿那个二十多年不曾见面的女人,又鬼使神差地答应她如同骗子般的要求?可能是自己有过多的底气吧,毕竟不是小孩子那样的茫然无措,对这世间感到陌生的便是惶恐不安寻求庇护,待他也不像是对一个亲弟弟,其实她觉得这怨不得她,活了二十多年突然告知有个弟弟,这很难让人安稳的接受,也无法让内心如镜子平滑地纳入这个突然冒出的亲人。
没有从小培养的感情,他就像是一个新搬来的邻居。
简瑜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把他当作弟弟看待,他只是一个小自己十岁的男孩,长得好看,讲话好听,弟弟的身份是简单的社会关系而非亲情上的血缘关系。
她也明白是她一再妥协,一再让步变得难以收拾的地步,她意识到不明确拒绝就是隐晦的同意,他的亲吻如此大胆不怕自己的怒火,原因就在自己不怎么发脾气,始终的温和让他变本加厉,应该要拿出做姐姐的威严,又不是同龄岁数,却有一种可爱可亲的魅力。
是想让他开心些,见他阴郁的气质总会联想到曾经的气质,不知疲乏地学习考试,不只是停留是卷纸的考试,有太多太多劳累的考试,那段日子总觉得是潮湿闷热呼吸不顺,让他感到顺心也是算是为以往的自己弥补吃不到的甜味,像是在苦楚里尝到糖果那样的甜。
她的操作很简单,自以为的好全推给他,那时也不爱讲话,也懒得沟通,也可能存在私心,一切都按照简瑜自己的喜好安排进行,在她心中只要他不受委屈就行了,其余的都不重要,所以忽视了太多,忽略许多,只认为在自己面前不要一副愁眉苦脸就万事大吉了。
“姐姐?”他讲话声音很轻,不知道遗传了谁,只觉得柔和轻灵,有一种很好欺负的错觉。
“我觉得我们还是维持正常的关系比较好,不能乱来了。”
“可你之前不也…不怎么拒绝…所以你是可以接受的。”
对此简瑜不想解释,温念禾安静地看着她,那眼神犹如一只尚且青涩的幼兽露出天性的凶恶,但瞧不出一丁点的危险,爪子单薄,尖牙稚嫩。
简瑜明白他生气了,从不觉得他生气是个难对付的事情,之前不觉得,现在也不会觉得,头顶的白炽灯苍白如一,亮度不如以往强烈,有一种将要熄灭的浮动。
“以前是我错了,是我把你带坏了,所以我得改正。”简瑜轻声轻语,有一种被教育过后的清醒,“念禾,是姐姐错了。”像是包揽荣誉似的包揽罪责,她也说不出怪罪的话语,或许姐姐对弟弟的责任,无限度的宽容和忍耐,简瑜不想讲一些伤人的话和他根本听不懂的大道理。
一味地放纵和包容是错误的,她应该教他正确的恋爱观念,对自己世界应当以健康的角度去对待,而非这种不被世俗容纳的情感而提炼。
“所以呢?”温念禾问着,也没有那种温和的气质,能够明白其实姐姐就是在说:你有病,病得不轻。
简瑜彷佛看清了许多,看清了自己无药可救的本质,她颇有一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遗憾,放弃抵抗,放弃治疗。
一切都是安静的,像是商讨大事儿,可细想这的确是大事儿,放在正常的家庭想必做母亲的要彻夜难眠,做父亲要以泪洗面,但温念禾不理解这种痛哭流涕,惆怅忧郁的情节。
他看着简瑜,她一动不动地,像是一座精美绝伦的雕像,但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呼吸,她没有如同曾经那样逃避,是盯着自己,目光既淡然又深邃,她像是一个机器人在审视物件,而自己属于劣质品,就仿佛要把自己钉死在这儿,不允许流通出去。
就像是那旁人看来那龌龊肮脏的不伦关系。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得,然后现在催了。
“别想太多了。”她轻笑一声,似苦中作乐,简瑜不喜欢看他悲伤又生气的样子,可想安慰她却又硬生生地克制住,自己的安慰就是另类的纵容,起码自己弟弟那个神经兮兮的脑子是会这样理解的,他会认为自己是在欲情故纵又或是玩些调情的调调。
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了,只会让他得寸进尺,越陷越深,怕他越界,更怕被人发现,哪怕再甜蜜美好的表象,可残忍撕开伪装的那一层,里面包含的是能够淹死的流言蜚语和无法甩掉的世俗道德,被察觉,被戳破的后果她不想让他也承担,原以为他心中会有个尺度,有设置一个不能越过的界限,但自己是想当然了,太天真了,一个高中生会有什么制止力呢,连好好学习都做不到。
简瑜明白如果纸包不住火,被人骂的也会是她这个做姐姐的,无非是骂她禽兽不如,骂她畜生什么的,最恶劣,最强烈,最富有攻击性的词汇只会扔在她的身上,可还有些温和的,委婉的会向他去,乱伦这样的标签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能背负的。
……
为什么自己不会把目光放到别人身上,为什么只有和你有恋爱的想法;为什么会被她简单几句话而高兴的颤抖,为什么你会因自己的暧昧举止而羞涩;为什么你被亲吻的时候没有抗拒,为什么拥抱你的时候不见挣扎?
他讲话开始有批判的趋向,似乎对一切不满而尽可能地挑毛病,接下来是要抨击所有的所作所为,哪怕是呼吸和心跳都要加上罪孽深重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