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沿着那道剑痕,一寸寸剐蹭下去。
空气中回荡着铁石磨蹭的刺耳声。
水梦琴在演算当时那位剑修的出剑手法。
在场的峰主们都是元婴境剑修。
她们这些强者,已经对剑道有了全新的认知。凭着一道剑痕,能从深刻程度推算出剑的力道;剑痕的长度,也能能推算更多的信息。
“这人出剑的力道很特别,年龄应不超过三十岁。”
水梦琴面容变得严肃。
峰主们的眼底也荡漾起波澜。
一名如此年轻的结丹境剑修?
什么时候,云水宗又出一名她们不知道的绝代天骄了?
“云水宗有谁符合这个条件?”
“是琉璃么?”
宫装美人摇头:
“琉璃的剑意和这里所残存的剑意并不匹配,而且她修习云水剑诀已经许久,而这位剑修反而有些生涩。”
“可是刘峰主的嫡女?”
“说来见笑,犬女至今也只是筑基境....”
强者们开始交换起信息,说了一圈不在场的强者们的嫡女或是亲传弟子,似都一无所获。
峰主们的身后远处,乌泱泱站着的女弟子们中。
那名气息隐隐出挑的女修,姓黄名瑶,此时面露凝重。
“师姐,你觉得这人是谁?”
有女弟子问道,面带着些许的谄媚。
黄瑶是她们秋云峰峰主的嫡女,二十五六的年纪便是筑基境圆满修为。
筑基境的分前中后和圆满境,但每一个小境界皆能卡掉不知多少的弟子。
像是天赋能被一名女峰主青睐的云莺,也才是筑基境前阶。黄瑶这个年纪已经摸到了结丹境的边缘,天赋已是极好。
“我也不知。”
她摇摇头。
不是,怎么可能是她们.....
心中闪过其他峰主嫡女或是亲传弟子的脸,黄瑶接二连三地排除下去。
究竟是哪位姐妹,背着她偷偷突破的结丹境?
黄瑶也是想参加宗门大比的。
虽说一定会输给水琉璃,以及那几个天赋恐怖的结丹境峰主嫡女,但排名越靠前,活得的利益势必更好。
只是,今天她见到的这场面着实吓人。
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名结丹境的同龄人?
黄瑶已经默认造成雪崩、剑碎钢岩的这名剑修,是一名峰主嫡女或亲传弟子了。
也只有背靠无数资源的这些姐妹才能做出这种阵仗。
“黄师姐,你觉得是蓝墨清吗?”
有弟子提道。
“怎么可能。”
黄瑶面色骤冷。
又是蓝墨清!
这个令所有云水宗新一辈闻之色变的名字。
若说是同为峰主嫡女的水琉璃也就算了。
可蓝墨清一个没有背景的内门弟子,为什么总是有人拿她同她黄瑶提并论?
就在前几个月前,蓝墨清尚且能同水琉璃同台竞技。
那段时日,黄瑶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那中痛楚且嫉妒如火灼的感觉,像是要雕刻进骨子里。
她的语气带着森冷:
“蓝墨清如今堕了境界,早已没有结丹境的修为,更何况峰主大人也作了判断,这剑修用的是《云水剑诀》。”
“那蓝墨清既不是嫡女,也没有拜一名峰主为师,何以得来的剑诀?”
“黄师姐说的是...”
大家都觉得是这样,便都附和起来。
...
雪地。
整个世界都被漫天飘雪湮没。
一道倩影,在那暮色的暖橘,和积雪的白彻交织而成的线里,孤静而立。
那一身纯白长裙也隐没在白色的帷幕中。
她经珠不动凝两眉,眉心一点红花钿,露泫珠佩,云移束环,玲珑纤足点着一双崭新的玲珑布鞋,如瀑青丝随风而舞,纤美柔灵的身姿不染半分烟火气息。
一声剑出鞘的清响。
顷刻间,数百精致的雪花被剑光悄然吞噬,空气间只余留舞剑的残声。
或大或小的雪花,竟无一例外地被命中,碎裂成两半。
收剑。
手中摊开《云水心经》。
自从在秦冷那得来这本法诀,她日夜修习,已有七日。
剑梢上,还残留着精钢岩屑。
方才滔天雪崩,便是剑诀的威力所造成。
得到了如此骇人的底牌,可蓝墨清面上去并未见到多少喜悦。
“这本剑诀,小冷获得的实在太过容易.....”
青梅姐姐的眼里闪过几分犹疑。
她终究是起了疑心。
...
离宗门大比,只剩四个月。
月初,又有一次弟子集会。
上次,在万人的眼里,水琉璃当着所有人的面,同蓝墨清作了个赌局——宗门大比上输的那一方,要为赢家做一个月的女仆。
这是琉璃师姐对蓝墨清赤裸裸的羞辱。
但那时候,对于双凤厮杀的最终结果,所有人的心底也都有些游离不定。
毕竟,那位横空出世的蓝墨清,剑道天赋完全就是力压所有同龄人。
甚至最开始连水琉璃师姐这位宗主侄女,在前两月的宗门大比上,都差点折戟在蓝墨清的手中。
四个月后的宗门大比,便是宗主大人挑选亲传弟子的时刻。
可这一次,大家都已经认定,那人非是水琉璃不可。
毕竟.....对于一名修为跌落的天才,埋没和沉寂,才是最终的结果。
众人的视线中,那带着面纱的白裙仙子,走到内门弟子四十人间,盘膝坐下。
聚焦在蓝墨清的无数的视线中,有几道带着毫不遮掩的敌意。
广场逐渐喧哗:
“今天有好戏看了。”
“听闻那蓝墨清平日傲慢至极,甚至惹恼了一些峰主大人的子嗣。”
有人叹惋。
昔日的天才,如今是要被踩在脚底下了。
也有女修叫嚣:
“这不是她自找的嘛!”
蓝墨清那绝美的身段和样貌,几乎每一位见过她的女修,心中都会或多或少地生起几分嫉妒。
弟子们交头接耳,像是往常弟子聚集那般。
只是期间的氛围,同上一次蓝墨清和水琉璃对峙时,翻天覆地。
一边倒地支持水琉璃、不看好蓝墨清。
昔日妒忌蓝墨清,羡艳她的女修,在蓝墨清还未堕境时,嫉妒尚且不敢表露。到了这么好的此刻,那堆积的怨气,自然变成了放肆的羞辱和嘲弄。
无论是叹惋还是讥讽,都在持续地等待着。
等待一名将这平静打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