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军在中午的表现都被刘平看在眼里。他们家根基不深,所以军事教育有所欠缺,但哪些人能打哪些人不能打他还是清楚的。

因此,在刘蓓手里吃了两次亏的苍井先生被刘平找去臭骂一顿,而姜老大等人则被调到刘平眼前以示褒奖,物质奖励也不吝啬。

然而这不能改变刘平部的固有顽疾,比起行军,他们走的更像郊游。甚至还有人中途离队,跑到附近村子快活去。

刘平很恼火,但他一个人根本约束不住这么多盟军。结果,从中午走到太阳快落山,刘平的一万大军才终于磨磨蹭蹭地抵达张官店附近,接着就是马不停蹄地开始搭建宿营地,准备晚饭。

刘平把看上去像点样的游侠武装都归拢到自己手中,和本部三千人一道寻一傍着河水的好地方扎营,而那些自有组织、人数从几百到几千不等的盟军则很识趣地在刘平附近各自立营,正好围成一圈,竟然误打误撞地构成个六花阵。

一屁股坐在胡床(马扎)上,刘平浑身肥肉都在哆嗦,即使是坐车,这样的长途行进也颇为累人,要知道,此时代的马车是没有弹簧减震的。

“老爷,您且歇着,我让奴婢拿点水果来。”

“主簿,还有多远能到诸葛家?”

“回老爷,差不多还有个15里,明天中午就能到了。”

“哈,走完这15里路,下辈子都不愁了!”

刘平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开始幻想诸葛茵穿着舞娘服羞答答遮掩却什么都盖不住的场景。上次见面她才14,如今不知道出落成何般模样了。

若是办公时让她坐在自己身上,边侍奉边出谋划策,那该多美啊。想着想着,刘平爬到床榻上,头一歪,直接睡了过去。

主簿知道刘平有很重的起床气,不喜欢别人打扰他休息。见此情形,他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轻轻将帐篷门拉上,他对左右卫兵说:“莫要让人打扰老爷休息。”

“喏。”卫兵们小声回答。

与其他玩家不同,苍井部响马们的驻扎地离刘平中军很远,就在张官店边上,可见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但苍井还是有些担心,他刚被刘平训过,若是私自动手又被人抓住,恐怕会影响系统给自己的任务评级。

思来想去,他找来个手下说:“你,去找刘平报信说我们军资不够要去采买一些,不要真找到,你先问问刘平手下的报信的兵他在干嘛,不管回答是什么,你直接说我们这是小事不好打扰就行。”

“好嘞,头!”

十分钟后。

“头,那肥猪睡着呢!”

“妈的,天助我也,干!”

持相同想法的不只有苍井一人,看起来张官店的百姓们今天要倒大霉了。

刘蓓带着步骑100摸黑行军,行至一半就见到南方被火染红,心里大叫不好,明白是张官店遭了灾。

他对那镇子的印象还算不错。虽然穷破,但民风淳朴,想来在是太平年间会是个赶集买东西的好去处。横遭此劫,他颇有些于心不忍。

尤其是在明知道这里要出事却没有做出提醒的情况下。

他理解诸葛茵的目的,把张官店这片三不管地带推出去让刘平抢可以影响敌人士兵的战斗意志,这一消息还能使诸葛茵手下同仇敌忾,达到哀兵的效果。

但那可是一千来号人,上有老下有小。

思考至此,刘蓓看向被自己带来的诸葛茂。这人是个机灵的,或许会有些鬼点子。

“得想办法把百姓都转移走,你有什么主意吗?。”他问。

“百姓脚力肯定没法跟当兵的比,如此,得让对面不能追,不敢追才行。”诸葛茂回答。

“那就得双管齐下,一方面带人混进敌人大营,另一方面设伏断后。”刘蓓说。

快到目的地了,刘蓓让轻骑兵们到主干道附近待机,自己带着诸葛茂部50名士兵徒步接近。

镇子几乎是被火把点燃了,喝骂、哀求,打杀,陶器破碎,声音响彻云霄,刘蓓都快听不见自己和自己士兵们脚步声。

快要进入战区时,诸葛茂拉住刘蓓的衣袖,皱着眉小声问:“校尉,我部都是新兵,能行吗?”

“我信的过你,去整队,挑个最好的伍出来,我们先进去打个前哨。”

“喏。”

刘蓓也是没办法,那么多队头,他知根知底的就只有个诸葛茂。

好在后者没有辜负他的信任,五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很快站在刘蓓身前。手持长枪、背负强弩,腰间挎着环首钢刀。胸前分别佩戴苍、赤、黄、白、黑色的识别章。

“把名字都报一下。”刘蓓说

“赵伯。”“李仲。”“张叔。”“葛季。”“王五。”

这名字起的好随意......

小分队渗透作战的战法与常规有所区别。按照经验,刘蓓把士兵们的装备做了些调整。两人弃枪持刀盾在最前,两人拿长踩两米的短矛,两人拿弩,刘蓓自己持弓压阵,形成一个小小战阵。

看着有模有样的,实际如何刘蓓心里可是一点底也没有。你很难指望一个月速成好兄弟掌握多少格斗技巧。

更何况诸葛茵当初练他们时就没打算让他们干除了进方阵里当耗材以外的其他事。

“等会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喊出声来,不要慌,有心算无心,他们是打不过我们的。”

刘蓓反复强调,希望能有点作用。

几百户人家,家家户户都有士兵光顾。他们带着刀进去,背着大小包裹出来,有的手里还拿着鸡。街道上挤满了大兵,比赶集还要热闹许多,或许刘平的所有士兵都过来发财了。

刘蓓带着人踮脚摸到某间院子的墙根。只听院内狗叫声大作,夹杂着妇孺刻意压制的呜咽声和成年男人的求饶声,当然,少不了兵士们放肆的大笑,年轻的,中年的,苍老的,猥琐的.....五六种的声线。

“听声音,里面还不少?”刘蓓小声说。

诸葛茂招招手道:“我上墙看看,赵伯,过来扶我一把。”

“喏。”

踩在赵伯的肩膀上,诸葛茂扒着院墙向内张望。只见一家人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这家大女儿被父亲抱在怀里,从露出的部分眉眼来看,她出落的还算清秀,个头不大点的小儿子死死拉着黄狗,唯恐它冲出去送死。

一个头戴黑帽的年轻兵在这家人面前来回踱步,手里握着短刀,口中振振有词,似乎是在向屋内战友抱怨。

见没人注意到自己,诸葛茂又探了点出去。只听屋内叮叮当当响成一片,瓦罐破碎的声音中夹杂着什么东西倾洒的声音。

一个大肚子胖兵从黑洞洞的门口闪出,指着年轻兵的鼻子喝了句:“有东西还能差到你?崽子。”

而后转向屋主,啐了声:“穷酸,好东西都藏哪了!是不是藏身上了!”就朝这边接近。

诸葛茂见那人往自己的方向看,连忙缩了回来,向刘蓓回报:“外面俩,里面不知道。”

刘蓓取下一支箭搭在弓上,低声下令:

“从后门走,先干外面的,弩手一人射一个,我来补刀,其他四人堵门,机灵点别瞎喊,都明白不?”

“明白。”众人同样压低声音回答。

就在妇人凄厉叫声响起的那一刹那,诸葛茂一脚将朽脆的后门踹开。突如其来的响动让院内众人皆是一惊,那个正拉着女人要行不轨之事的油腻胖兵做贼心虚,色厉内茬地嚷嚷:“谁!”

诸葛茂一个横滚闪到一旁,接着闯进来的赵伯李仲刚稳好身形就扣动扳机。

“嗖”地两声,胖兵“呃啊”地倒在妇人身边。接着,这两人像木了一样弯下腰开始上弦,却挡住了身后队友的道路。

见状,刘蓓低吼一声,一脚踹在赵伯的屁股上让他们赶紧滚开。接着一箭射出,直取年轻士兵的咽喉。

猩红色的血滴飞溅,沾在屋主们的脸和身子上,搞不清楚状况的他们应激一般“哇”地叫了出来,却正好盖住胖兵的求饶声。

“赵伯去补刀!”

喊着,刘蓓一个箭步冲向,一边从腰间壶中夹来一箭搭在弦上,冲着屋内探头查看情况的敌兵放了一箭,正中此人面门。

“上上上,进屋把里面人全宰了!”

张叔和诸葛茂拿着刀盾就冲了进去,诸葛茂以盾护身,将屋内拿着短刀迎上来的敌兵撞了个趔趄,接着就是一刀捅在这人腰子上。

屋内其他人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朝堵在门口的二人冲去。张叔持盾护住诸葛茂后门,将敌人死死在狭窄的房间内。

见势不妙,立刻就有机灵的想翻窗逃跑,直接就被屋外守候多时的葛季二人用长矛捅了个透心凉。

王五意犹未尽,握住长矛后半段朝窗内乱一益气,不料被人一把抓住矛头,争抢之间,两发箭矢朝射入屋内。防守的诸葛茂二人也趁机突入,几声惨叫后,这一伙人就都不明不白地死在兵刃之下。

“尸体都拖进屋里藏好,总共几个人?”刘蓓说。

“十个,正好一什兵力。”诸葛茂回答。

“这是整建制出动,小心他们上级来找。”

刘蓓咂咂嘴,摊开手走向瑟瑟发抖着的屋主一家,好声好气地对男主人说:“这一伙人死在你家,等会找来,你可讨不了好,赶紧带着妻子逃命去。”

见男主人迟疑不动,刘蓓斟酌一番,又补充道:“往北走,十里不到有诸葛家的队伍,能护你们周全。”

男主人给刘蓓磕了两个头,拉着妻子儿女趁夜色逃走了。

“像这样一间间屋子清剿,你觉得你手下的其他人能行吗?”刘蓓问诸葛茂。

“恐怕会有损失。”诸葛茂回答。

房屋这样的复杂地形会抵消人数优势,让战斗结果变的不可控制。

“啧,叫其他人过来,吓唬吓唬他们,这黑灯瞎火的环境,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有多少人。”

不一会,算诸葛茂在内的50名步兵在院子中集结完毕。刘蓓让士兵们在胳膊缠上白布条,将这50人分成三部分。刘蓓和诸葛茂各带20人,另外十人则备安排躲到镇子另一头去。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刘蓓大吼一声,带着手下20人闯入另一间院子。

众人先发声喊,刀枪弓弩一齐杀出,还没见血腥味,就把那些醉心抢劫的兵痞们吓的屁滚尿流。几个倒霉鬼只是动作慢了一拍,就被弩箭射倒。

喊杀声犹如晴天霹雳,让小镇迅速被恐慌和猜疑席卷。

听到声音,大马金刀坐在门槛上的苍山有井扔掉手中鸡腿——又老又柴即使有适应性插件辅助也难以下咽,满脸疑惑地站了起来。

“内讧了?至于吗?”

他不明白这么个小镇子有什么东西值得动刀子。

“是蔷夫家藏银子了?不能吧?刚去过啊?”

走着走着,他踩到一个硬硬的球,定睛一看,球上有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原来是小女孩的脑袋。女孩小巧手死死攥着一小块烤饼,喉咙处的伤口一阵又一阵地留着血,让苍井感到十分晦气。

“恐怖游戏里的女鬼。”他想着,把这具尸体踹开。

正当他召集部下准备去看看热闹时,又一阵喊声从近处传来。苍井竖起耳朵,却听见:

“我军败了!我军败了!他们到处都是~~快逃啊!”

苍井:“?”

“风紧,扯呼!兄弟们,润!”

他也不管这喊声是真是假,反正就算是假,那些蠢猪一样的土著npc也分不清。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在这帮神经过敏的家伙自相踩踏之前,还是早些脱身的好。

反正,作为最早来镇子上逍遥的队伍,他们早就快活够了,该回去睡觉咯。

一个逃兵会带动两个,两个会带动一群。本来就被喊杀和逃命声扰的心神不宁的士兵们见有人骑马逃出镇子,直接坐不住夺路而逃。

少数几个清醒些的将校队率也被这群炸了毛的逃兵裹挟,不得不往镇子外退去。黑暗中不时射出的弩箭更是助长了混乱。很快,街道上一个兵都不剩,只留下满地尸体和残骸。

不知道有多少敌兵因此送命,反正肯定比50人要多。

来不及清点战果,下一个目标是敌军大营。

......

刘平只记得自己正在对一妙龄少女行龌龊之事,可再睁开眼,却只有主簿那张讨人厌的脸。

“这不是我的人生。”他心想:“我该躺在床榻上左拥右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谁把我的人生偷走了?”

“老爷!老爷!”

主簿凄厉的叫喊让他重回现实。

他一脚把主簿踹开,叫道:“号丧啊!怎么了?!”

“大事不好了!炸营了!炸营了!”

“哈?!”

刘平光着脚跑到帐篷外面,只听外围几个营地乱做一团,四处火起,呈星火燎原之势,将刘平的中军大营包围。

“都干什么吃的!去救火,救火啊!”

然而并没有什么人理会刘平的命令。喊声在人群中来回传播共振,形成一道道声浪将那些被裹挟其中的士兵的脑仁摇匀,根本听不下命令。

现在的刘平,除了约束本部大营这几千号人外,就只能看着外面的盟友自相践踏。

到了明天,这一万人还有多少能战?可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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