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好似有了效果,白落趁胜追击,再叹了一口气后,开始诉说起自己的故事,试图进一步引起对方的共鸣和同情:

“其实我也和你一样,很累、很孤单,有时候真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把我这些烦恼都倾诉出来,我小时候……”

接着白落便连编带撰地将自己如何不被大家喜欢、不被师尊喜欢,唯一信任的二师姐,还是个对她别有用心的大坏蛋给长吁短叹地对小血鸦倾诉了一遍。

效果很是显著,在白落那添油加醋而又感情真切的描述下,小血鸦听着听着便下意识将自己代入到了白落的位置。

它都能够想象到面前找个“柔弱”的少女在冰冷的长夜里一个人该有多么的难熬了。

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唯一信任的人还对其别有用心。

谁能陪伴她呢?唯有那一弯淡漠的冷月和怀中的枕头了吧?

而现在,对方把这件事告诉了它……

是不是在说,它可以成为对方那个唯一信任的存在?

对方那么的可怜,自己却只想着从对方身上得到爽快……

一时间,小血鸦眼眶湿润,心中升起了强烈的保护欲和愧疚感。

也不管一向小心的前主人是怎么被白落发现不对的,心中顿时便开口大骂对方不是人、比它这个禽兽还要禽兽。

同时,又对面前这个泫然欲泣的白发少女心底升起了极大的同情。

捕捉到小血鸦眼角的湿润,“柔弱无助”的“可怜少女”白落为之侧目。

不愧是跟魔祖手下的后裔,智慧就是高啊,感情竟然这么丰富。

差不多该到第三步了。

这一步可就厉害了,是人类文化“精粹”中的“精粹”。

先前对前任忠诚的存在,也许就会变得踌躇犹豫;

先前是对前任无感的存在,也许就会变得对其嫌恶无比。

任这小血鸦再如何对江近月铁骨铮铮也扛不住这一招,实乃挖人墙角,夺人爱将的必备良招。

白落同情地看了面前几乎就要潸然落泪的小血鸦之后,忽然开口问道:

“小鸟儿,你知道我刚才在叹息什么吗?”

“什么?”

这只磨牙吮血的血鸦王后裔看向白落的眼神早已经跟之前大不相同,

如同说之前是只有要透出明黄色的欲望的话,现在的眼神却要复杂得多。

既有对白落懂它的温眷,又有对白落“悲惨”境遇“同是天涯沦落生物”似的同情,其还夹在着一些想要而又不敢开口的、被对方狠狠欺负的丝慕。

比某些面瘫霜可要丰富和拟人得多。

白落轻声开口,略显稚嫩的声音里满是无与伦比的复杂:“我在叹息你啊……小鸟儿。”

“叹息我?”

小血鸦歪了歪脑袋,表示不解。

它虽然有些累和孤独,但也没到那种需要人叹息的程度吧?

白落没有解释,而是开口问道:

“我且先问你,你今日为何要来袭击我?”

现在的小血鸦早已经暂时没了那些惹白落生气、然后教训它的旖旎心思,直接开口回答道:

“是我为了让那人高兴和夸我,主动趁那人闭关之时偷偷溜出来的。”

闭关?

白落注意到了关键词,这么说,不是江近月派它来的咯?

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也没有完全放松,对着小血鸦说出了那个莫须有的猜测:

“你为江近月如此尽心尽力,但对方却只拿你当成一个探路的消耗品,我叹息的就是这个。”

“探路?消耗品?”

小血鸦更加不解了,它怎么就成探路的消耗品了。

而且,它也没尽心尽力来着,最大的想法其实就是不管成功与否都能被对方踩两脚。

白落还是没有解释,而是继续问道:

“我再问你,你觉得你的前任、前任主人,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本鸦觉得她不是人……

自从听过白落这个“鸟生知己”的“悲惨故事”后,小血鸦同情心大起,十分自然地就把自己代入到了白落的阵营,顺理成章地便得出了“它可能是鸟,但江近月绝对不是人”的结论。

不过,见白落问得认真,它也不好拿这个回答对方,沉思了片刻,答道:

“她是一个城府颇深、异常警惕到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不会去犯错的存在。

本鸦跟着她这么些年,竟然还是连她究竟来自哪里、实力是怎么样都不清楚……”

这个回答很符合白落的预期,要是连一只宠物都能看出江近月的真实状况,对方也不会一直到叶清霜成圣都还在活跃了。

“既然如此,我问你,在对方心机和城府这么深的情况下,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白落问。

“当然是因为本鸦自身在破禁破阵方面的天赋!本鸦的老老老老老老老老祖宗当年可是魔域那群只会杀杀杀的家伙里少数几个通禁制、晓阵法的存在。”

说起祖宗当年的辉煌,即使是它这种血脉十不存一的后代也会骄傲地挺起胸膛。

它竟然还会破阵?

白落心念一动,江近月自身只擅长炼丹,但其底下所控制的一个圣地圣女却在阵法上造诣很高,没少给叶清霜带来麻烦。

而眼前这只丑小鸟竟然会破阵?而且,还从江近月的洞府里逃出来了?

虽然对方也有可能是被江近月故意放出来了,

但反正她自己阵法之道上一窍不通,还早早就被证明了没有阵法天赋,而这只会破阵的乌鸦若是真能诚心跟着她,作用应该不小.

心中看小血鸦又顺眼了几分,白落微微一笑,看向小血鸦的大眼睛里含蕴着深意,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轻轻问道:

“你真的觉得你是自己逃出来的吗?”

“肯定啊,本鸦的阵法天赋可是传承自老老老老……”

小血鸦的声音本来很是自信,但在白落那同情和怜悯的目光注视下,它的声音却变得越来越小,开始有点不确定了。

它真的是自己逃出来的吗?

虽然它在不久前堪破了鸟笼和洞府大门阵法的事情只有它自己知道,

虽然它在阵法上的天赋从没有主动展露过,江近月应该不知道,

但以对方的心机和城府,它以为的,真的是它以为的吗?

万一对方就是故意放它出来的呢?

小血鸦越想越觉得可能,开始思考起江近月故意放它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片刻后,一道灵光穿脑,它想起了白落之前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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