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阳台躺椅上，足尖勾起拖鞋，柔美的人鱼线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如果忽略那双雪腻的长腿，单看两片红布遮掩的上半身，真像童话里美丽诱惑的美人鱼。
可云居月没在乎这些。
她望向卫生间，门依然紧闭着，十几分钟过去了，别说人影，一点点响动都没发出，除了刚刚一声有点明显的“啪”，静悄悄宛如坟墓。
他们什么都没干，但是在里面待了很久？
云居月有点费解，她预想的情形很简单，自己的身材可谓一大杀器，不是什么人都能恰到好处地穿上她的泳衣，她有骄傲的资本。最可能的结果是打开门，苦主羞愧难当地走出来，在某些方面被完全比了下去，楚杭嘴上不会说什么，但重新看见她的身材，眼里应该会有一丝小小的震撼。
堕落的心理变化，绝大多数从对比开始。
吃过良草就不会回头吃干草，前几天的计划非常成功，楚杭又是个被动到极点的小受，把他跟NPC丢在一个小房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举动才对......
云居月微微蹙眉，内心逐渐生疑时，门咔哒一声开了。
先走出来的人是楚杭，他调整呼吸，脸上带着激动紧张后的余韵，仿佛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怎么样？”云居月靠回躺椅，扶了扶墨镜，表现得漫不经心，“泳装还合适吗？”
楚杭神情发生了点儿变化。
“呃......”他斟酌片刻，谨慎道，“不是很合适。”
这副样子是怎么回事？云居月愣了一下，她从少年脸上捕捉到了震撼，近距离看到巨大天体的那种震撼。
“不合适？是穿不了吗？”云居月还是满不在乎的调调，只是语速加快了些，似乎急着确认什么东西。
“穿不了吗......”楚杭语气小心委婉，像是在照顾她的自尊心，“如果是穿不了的话，可能用‘穿不下’更合适？”
云居月像被雷击中了，那张常年淡然清冷的脸隐隐失态，所幸有墨镜挡着，她的眼角在跳动。
“穿不下？”
楚杭默默将袋子放到桌上，标准的日式鞠躬：“云组长，感谢您的好意，但这些泳衣确实有些太紧了，麻衣穿不下。”
云居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句话很礼貌很客气，乍一听是在道谢，可它像早上八点的铃声一样刺耳，有时候实话最伤人，对自尊心极强的人来说，短暂虚伪的夸赞胜过失败的实话。
而她的计划彻彻底底失败了，不是步骤出了问题，而是逻辑根本站不住脚，因为对方的资本比她更雄厚，丢出去的回旋镖打到了自己。
死库水少女从卫生间探出脑袋，怯生生眨眨大眼睛，能看见青筋的雪白侧ru一并露了出来，她向云居月道歉：“对不起云组长，我好像没办法......”
后面的话云居月自动屏蔽了，她转身去看大海，脸色涨红，长长吐出一口气。
一片蔚蓝的，一片雪白的，她看见了两片大海，终于明白楚杭脸上的震撼是怎么回事，她忽然想到那声奇怪的“啪”，心中有了大概猜想，但她不想去承认，从小到大她没有输给任何人。
她是医道的“天才”，在小小的感情事情上丢脸面，作为游戏食物链顶端的黄毛，这几乎是一种耻辱。
楚杭和羽生麻衣对视一眼，后者迅速转过头，看也不看他。
楚杭苦笑，他觉得少女还在不好意思，眼下待在房间不是办法，他正想开口询问，看见云居月转过身，墨镜下笑容洋溢。
“没关系呀。”她语气很轻松，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本来也是试试而已，既然穿不下，麻衣身上的那件也很不错。”
“对的对的。”楚杭附和点头，想让少女开心些，“这一件会不会还是太勒？如果难受，我再去下面买一件？”
羽生麻衣犹豫一秒，轻声道：“现在挺好的，我们可以...出去玩了吗？”
她一直没看楚杭，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仿佛一瓶烈性鸡尾酒灌入胃里，她的心至今还在跳动，脑袋失控般发晕，几乎想醉倒在楚杭怀中。
她没再暗骂流氓坏蛋之类的词汇，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楚杭猝不及防亲了她，可那一瞬间突然好快乐，仿佛期待很久很久的幸运发生了，分明两个人才认识短短几天。
没接触过感情的人更显得慎重，羽生麻衣不相信一见钟情，养母教育她感情都是虚假的，人唯有欲望，只有自身强大才是真实的，因此她对太快推进的情感有一种恐惧，翻译出来就是“明明我是在利用你，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脱离正轨的东西，矫正就好了。
想到这少女抬起头，甜甜对楚杭笑了笑：“先生，我们现在出发去海滩吧？”
“好啊。”楚杭松了口气，“就去云组长说的那个地方吗？还是去别处转转？”
他内心是想逃离云居月的，扪心自问，他确认自己对羽生同学有好感——或者说喜欢，哪怕是副赛博皮囊，他也只想和她安安静静待在一块。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少时不识精珍贵，老来扶腰徒伤悲。
楚杭希望能从羽生麻衣口中听到别的回答，她动了下嘴唇，像是下定决心：“就去云组长说的那个地方吧。”
楚杭两眼一抹黑，迷蒙间看见少女对坏女人招手：“云组长也一起来吗？三个人比较好玩。”
“可以呀。”云居月笑容明媚，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二票对一票，绝杀无解。
三分钟后，他耷拉着脑袋，摇摇摆摆走出房门，似乎成为了奔赴刑场的犯人。
精致高挑的女人在前面，可爱软萌的少女在他旁边，二女都披着浴衣，严严实实包裹住躯体，楚杭只穿了条泳裤，与她们格格不入。
远远看去，仿佛两个正装女警押着衣不蔽体的犯人，这是楚杭想象出的画面，别人不这么觉得，在路过酒店后门时，前台小哥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兄弟，有实力！
楚杭欲哭无泪。
走过一段封闭道路，他们成功抵达云居月所说的地方。
这是一片半封闭的海滩，只有酒店高消费的贵客才能进入，如同银色泡沫的浪潮一遍遍冲上海岸，蔚蓝宝石的大海在粼粼闪光，娱乐设施一应俱全。
但这里没有别人。
空荡荡的沙滩上，遮阳伞交错并列，无声地欢迎唯三的游客。
云居月微微偏过头，眼角余光打量起楚杭，欲望隐藏在眼底，不断地发芽疯长。
大热天的，楚杭打了个哆嗦。
他下意识望向羽生麻衣，少女注视着大海，眼眸倒映成深蓝，似乎藏着心事，画面宁静而美好。
楚杭稍微放松了些。
只要麻衣在身边，想必不会有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