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支点的空岛上,没有白昼与黑夜,目光所及之处皆为纯白。

【已经过了多少天?】

猫耳少女手拿着气球,坐在一架外观类似于摇摇乐的机械上,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音响传出类似儿歌的bgm,少女的身体也跟着摇摇乐一起晃动着。

过了两分钟,机械停止了,她下意识又拿出一枚银币,准备塞入投币口——但她没有找到

这时,腰侧温暖的感觉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向后看去,瞧见了一撮金色的毛发,随着身后女孩的动作摇曳着。

金毛女孩搂着她的腰,发觉少女回头,便仰起身子望着她,咧着嘴笑。

鲨鱼似的利齿,一摇一晃的呆毛和猫耳,大愚若智的金色重瞳——像个蠢货一样。

“孩子,你很闲吗?”摩天轮、过山车、旋转木马……关于娱乐的大部分基础设施都在这个畸形的游乐园之中。

虽然一次也没有去过游乐园,但真实和安全性还是可以保证的……大概。

“比起玩,更想跟您待一起。”没有姓名的女孩眨着眼,金色双眸映照着少女的模样。

似乎是想,就这样,把她的影子烙印在脑海深处。

肚子里属于自己的墨水本来就少的可怜,单凭她自己,作为不合格的老师,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这就是为什么这孩子这么闲的原因……快乐教育。]少女不由的想。

不过,好在她之前在遗迹偷窃——保管的藏书都很好保存了下来。

[是时候下点猛料了!]

少女看向一处残垣断壁。

只是片刻的时间,那里便多了一扇漆黑色的铁门。

少女走向铁门,身后的小尾巴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里面堆满了书,可这些书并没有书名,就连本应吸引人的封面,也只能感受到作者深深的恶意。

红蓝黄三种颜色混杂在一起,就像涂满污垢的彩虹,仔细看甚至会觉得恶心,观感差到了极点。

她随意翻阅书本其中的一页,面色顿时有点古怪。

明明这些字她都不熟悉,甚至是陌生的,但为什么却觉得却能读懂写了什么?

里面的字就像一坨由乱码堆砌的屎山,但书本的内容认真解析的话却发现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平凡,只是记载着一些杂七杂八东西的笔记。

她连翻数本不同的书,但里面所描述的却依旧如此的潦草、混乱,没有主体,无法描绘里面究竟说了什么。

[……难道是因为我盗窃了太多的书?]那无神的金色双眸扫视着周遭的一切,被书籍的叠满的两侧就像一行望不到尽头的走廊。

书本内所描述的知识虽然难懂晦涩,却并不完全重复。

[为什么我能读懂它们?]不知为何,那漆黑色的心灵感受到了掩埋在身体深处的愤怒,以及痛苦。

手心感受到了一抹温热,她低头看去,那没有名字的女孩正紧握着自己的手掌。

[不管是什么野兽,只要披着好看的皮囊,也就和人没什么两样了。]

那金色的重瞳时不时左右晃动,她似乎很担忧。

似乎醒悟了什么,她的嘴角开始咧出一抹微笑。

她发现,那颗从没有跳动的心脏,始终蠢蠢欲动着。

“从什么时候起,我便能没有障碍的和你交流?明明没有学过任何的语言……这很奇怪,对吧?”身体溃逃成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紧接着便是身后铁门关闭的响声。

————

停止跳动的心脏图,狭小阴湿的病房,被拔掉的氧气管,以及眼前这位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的人。

是佩斯蒂啊。

“是梦吗?”与上次不同,这次医院的墙壁浸满了血渍。

“不是哦。”拥有着娇小身躯的黑发少女背对着她。

嗯,那看来的确不是梦。

“被老狼背叛的死法已经够蠢了,这次又舍弃了篡夺的一切,和身份……你那愚蠢的脑子总是在想什么?”少女自顾自的说着话,依旧没有转身的打算。

“到头来什么事也没做成呢,不过这也没有办法。”床上的病人点点头,承认自己确实是个笨蛋。

“总感觉用来思考的左脑已经和右脑的行为完全脱节了。”她举起白皙红润的手,看了又看,直至眼角滴落的血浸染了床榻

那没由来的怅然和空虚悄然扩散。

似乎因为那浸满成瘾物的黑雨,她还活着。

“你可真是又蠢又坏。”少女转身,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确实呢,毕竟我只是个蠢货。”她的视野早已被满目的赤红所覆盖。

曾经的世界就被亲人讨厌着,即便换了个世界也是如此呢。

记得小的时候经常问妈妈问题,但她的愚蠢收获的除了责骂就再也没有其他了。

久而久之,她做事只会一贯固执下去,即使受到他人的厌恶也不会停下来。

虽然无法分清事物的对错,但她只明白一件事,那些指责谩骂的人,从来都没有把自己放在等价的天秤上。

【是这样吗?不,不是。】脑海里依旧有着以自身逻辑无法解释的偏差……或许她早就已经疯了。

“装疯卖傻,我也不会给你开张精神病院的证明。”少女转身,眯着眼睛的她轻轻摇头。

“你我都是自私的混蛋,仅此而已。”她睁开空洞的眼眶,黑色的血垢刹时爬满整张脸。

耳朵响起极度嘈杂的噪音,医院的白墙随着噪音多次变化,最终定格成由血肉和骨骼堆砌的泥墙。

紧接着少女拿起藏在病床上的遥控器,房间内从未被人关注的显示屏突然亮了起来。

播放着似熟悉但陌生的场景,屏幕每闪烁一次雪花,出现一道裂纹,便会切换一次画面。

浑身脓肿病死在狭小角落;灰色的尸体妄想于荒芜;溃烂的人形被黑色的猫啃食脖颈;赤红的匕首刺穿肺与心脏……

镜子被摔了个粉碎,碎片上映射着黑色的短发和空洞的眼眶。

她早就从病床上下来了。

“真是一场医学奇迹!”少女拍着小手,猫耳时不时摇晃着。

“你是谁?”没有眼球的眼眶看向那不知为何眯着的猫眼

“是佩斯蒂。”少女睁开那金色的兽瞳,紫色的火焰顺着脸上血迹燃烧

“是路西菲尔。”她戴上黑鸦面具,转瞬又变成赤色的眸子。

“但,你是谁?”这次黑雾遮掩住少女的全身,无法看清楚一丝一毫。

“忘了。”病人以近乎白痴的态度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有进行一丝一毫的思考。

医院坍塌成废墟,天空上,黑色的雾下着黑色的雨滴,老鼠们从废墟钻了出来,溃烂血肉被吞食着,腐烂尸体在鼠群啃噬下重新爬起。

“名字……重要吗?直至今日,我是我,依然是我,这就够了。”眼眶里,那清醒的癫狂定格成蓝色,如万华镜般流转着。

“我的心,我的梦,我的存在,我的妄想,我的意识,既从未停止,也永远不会结束。”扼住雾中人的脖子,使劲的掐着。

她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的看着,透过雾,她的眸子如同湖中的死水般黯淡。

“姆,是个擅长逃避的垃圾呢,不过这次的应激反应未免过于严重了。”只是打了个哈欠,便化成一缕灰烟逃逸了。

余下的一人撇向被黑雾遮掩的遥远星空。

说是星空,但没有星星,甚至连光线都无法观测到。

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片,破碎的镜子映射着此刻她的面容。

那扭曲至极点的无尽恶意,似乎都能从这片小小的镜子映射出来。

【真是难看。】

她从未思考过,舍弃一切后的自己,会如此的丑陋。

但出乎意料,并没有感到很意外。

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虽皆出本心,但依旧有被引导的痕迹。

她不由想起自己进入这座城市后遇到的那位少女天使。

回想起来,似乎只要她站在那里,所有负面想法都无法靠暗示和意志压制。

“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只是一个笨蛋。”无论是从面板勘察到的数据,还是行为,都没有丝毫黑幕的模样。

尽管对方出现的时机确实很巧合就是了。

【是黑雾的缘故?】

“姆,怎么,在想我的事?”化成一缕烟逃逸的猫耳少女不知从哪个角落再度窜了出来,她的左手正拿着一副鸟嘴面具。

她盯着少女手里的面具良久,问道:“你想提醒我什么?”

【是梦吗?】视野再度变的血红。

“不是哦。”猫耳少女双手背在身后,摇了摇头。

“是梦啊。”她用那湛蓝的死鱼眼看向黑发红瞳的少女。

【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环顾四周,幽灵唯我一人。

“不是哦。”少女白皙的手轻触她,抵着脸,语气亲昵的否定她。

“还记得玩过的最后一场游戏吗?”

“一个GBA单机改版的宝可梦游戏。”

“选择了什么pm?”

“梦幻,幽灵,阿尔宙斯。”

“你,是幽灵呢。”少女不明觉厉的说完这句话,便再度消失不见了。

她索性便继续抬头望星。

这次终于有几丝白光渗透云层照射在了地面上。

可白天是没有星星的,她所想象的星空打一开始就不存在。

不过一切都无所谓了,就这样带着残缺的故事,冲向剧目的最高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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