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龙怜雪依旧觉得自己看不懂叶寻。
救治好了长老，却只是要了药房的掌控权。
而且若萧缙云所说没错，叶寻平时确实是有在为宗门弟子治病。
龙怜雪思来想去，还是不明白他图什么。
难道是为了收取不菲的诊费？
想到这，她难免又开始紧张起来。
因为灵虚峰药房平日要价就不便宜，许多外门弟子有了小病小痛，往往都会选择自己扛着。
若叶寻再提高药价，这间属于峰中弟子的药房恐怕算是名存实亡，只有极少部分人才能消费得起。
想到如此，龙怜雪便趁此机会稍微收敛了些许气息，靠在门外偷听着。
那弟子面色窘迫，身穿一身外门弟子的道袍，年纪却看着比叶寻还大上好几岁，脸上带着些许没来及刮去的胡茬。
龙怜雪对他有些印象，名字似乎叫做韩虎。
他都这般年纪，还只是外门弟子，只有筑基修为，气息略有些紊乱。
龙怜雪隐藏在门后，默默注视着叶寻动作。
“坐吧。”
大师姐观察着，看着那位男弟子恭敬的向叶寻递出一枚灵石，再被少年习以为常的收下，递给小哑巴让她放好。
先交钱？还是说，这只是见面的诊费？
龙怜雪眉头紧锁，依旧屏息凝神继续观察。
上供灵石的男弟子也不像是心疼钱的意思，只是撩上道袍袖口，急切的望向叶寻。
“哪里不适，先说。”
叶寻没有急于伸手，只是平静道。
韩虎愣了愣，连忙组织了一下语言。
“啊……我从前者日子就感觉有点突破的迹象，但是迟迟等不到，今早闭关时，突然感觉气海里像是有一壶热水在烧。”
他满脸期盼的抬头望向叶寻，期间不住擦拭着额头汗水。
身为外门弟子，他年纪实在偏大了些，若这回还不能突破金丹，恐怕就要被遣返下山，或者留在宗门中，当个杂役。
叶寻闻言，这才抬手搭在他手腕上，闭上眼睛诊脉。
龙怜雪松了口气，因为叶寻的确是在为对方诊断治病。
即使是个外门弟子，也并未区别对待。
片刻后，叶寻便睁开了眼睛，取来一张纸，提笔写了几个药名。
“缙云，去药柜按我说的抓药。”
小哑巴闻言点了点头，接过叶寻递过来的纸条，转身向门外走去。
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惊的靠在门外的龙怜雪心脏直跳，像是做贼一般躲在柴火堆后面。
直到发现来的只是萧缙云后，那口气还是提着，吊着。
小哑巴当然看见了龙师姐，她躲藏的技术不算好，一头红发在阴影中依旧显眼，而且偶尔会压到零散的干柴。
但她却只是目不斜视的前往隔壁房间，按照叶寻的指示抓药。
既然自己知道龙师姐在这躲着，那叶寻也一定知道，他没有点破，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萧缙云只会默默配合。
龙怜雪继续紧张不已的偷听着，看到小哑巴从隔壁抱着一大堆药材回来，又匆忙的躲回柴堆。
再抬头时，小哑巴已经抱着药方回到了叶寻身边。
只有柴堆上，用木柴压着一张纸条。
龙怜雪知道自己早已暴露，银牙咬了咬，飞快将夹在柴缝中的小纸条拿来，展开。
【请您看着，不必紧张，他并非坏人。】
她怔怔的望着那属于小哑巴的娟秀小字，再回头打量叶寻时，心中想法似乎有了些许变化。
不仅仅是因为小哑巴的纸条，再看叶寻时，那少年正在给韩虎叮嘱药的用法。
“回去小火熬煮，早晚各一次，大概三日后能剔除气海中的杂质，你就可以再试一次冲击金丹。
不过，这次不要乱吃东西，若心魔真的长成，你这辈子都无望触及金丹了。”
望着那副药，满头大汗的韩虎有些哽咽，堂堂一个大男人，此刻却红了眼眶。
他进门本就比别人要早，可同辈都已是内门弟子，甚至后辈师弟也渐渐赶了上来，他却还是筑基。
届时，无论是遣返还是沦为杂役，也都只是在受家族耻笑和同门耻笑中选一个而已，没了修炼资源后，他再不可能前进寸步。
所以他才会冒险服下一颗充满杂质的丹药试图强行突破金丹。
“不要跪，你已经付过灵石报酬，拿药走就是了。”
叶寻制止了韩虎的动作，只是指了指门外。
那男人吸了吸发红的鼻子，还是深深鞠了一躬，才拿着药方离去。
他知道，那一枚灵石其实只够药费而已。
大恩难言谢，他只有突破金丹，晋级内门后才有机会报答。
等到男人从正门走远，叶寻才站起身，路过门口时，被龙怜雪拽住了袖口。
红发少女怀中抱着长剑，面色愧疚。
她刚刚已经看见叶寻为韩虎治病的全过程，此刻，确实已经清楚了叶寻的为人。
“抱歉，是我听信谗言，冤枉了你，那常东已经被我教训过了。”
那一枚灵石，实则只够药费，也就是说，叶寻为诸多囊中羞涩的外门弟子提供救治时，是几乎不赚钱的。
叶寻低下头，却只是看了一眼她腰间道袍的破口。
“进来。”
见少年突然回头，龙怜雪又愣了愣，后知后觉的跟着叶寻进了屋。
她呆呆的看着叶寻从药柜中取出膏药，再咽着口水，看叶寻目不斜视的处理自己腰间蹦开渗血的伤口。
药膏消毒时难免有些蛰痛，龙怜雪轻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羞怯的闷哼影响到叶寻动作。
他的手法专业而细致，一时之间，龙怜雪愧疚便难免油然而生。
“那个……”
“两枚灵石。”
叶寻将她腰间的伤口重新处理好后，才缓缓开口。
“医药费，还有上次的一起。”
红发少女又愣了愣，赶忙从怀里取出一只带着体温的钱袋。
她把整只钱袋都递给了叶寻，那少年却只是将它打开，从里面取出两颗。
“我治过你两次，药费和诊费，一共两颗。”
他又将多余的灵石扔给龙怜雪。
无功不受禄，况且，叶寻如果真想要灵石，办法还有很多。
只是，叶寻越是这么做，龙怜雪心中的愧疚就越多。
她清楚，只是如此，断然弥补不了自己对叶寻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