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堑,长一智!

真正的聪明人,绝对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倒两次。

上次没有听信白月光的话,非要去找那黑灵玉佩,已经或者说即将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这一回,即便白月光所言十分地不可信,徐十三也不敢轻易地彻底不信了。

醉眼朦胧的瞅了一眼一旁的堂倌儿,徐十三眼神中还是难掩质疑。

便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堂倌儿,竟然就是能够解决困扰文国百年之久的失阳症的关键吗?这厮除了模样还行以外,再也看不出任何……唔,尝有言“大隐隐于市”,或许真正的强者,也会刻意的“泯于众人”?

想到这里,再看张京哲,徐十三终于看出了些许不同:张京哲的气质太普通了,普通的非比寻常。一般的普通人,定然是做不到的……

喝多了之后,逻辑就会出现问题,至少会不够缜密。

徐十三显然已经喝多了。

但他内功深厚,比较抗造。故而即便是喝多了,再饮半坛酒,也不叫个事儿。

一旁,张京哲懒得管他,更认为让他喝多了也挺好。毕竟,失阳症这种事,任何人不幸患了,一时间都会难以接受。能一醉方休,不去想太多,未必不是好事儿。

“来!”徐十三把酒杯放在张京哲面前,“陪我喝点儿!”

张京哲也不客气,不花钱的酒,自然是不喝白不喝。不过,下午还要干活,不宜多饮。

“唉……”徐十三忽然叹气,“刚说到哪了?”

张京哲苦笑,“刚你啥也没说。”

“唔……我想想……”徐十三竟是空了耳,没听到张京哲的话,片刻,恍然大悟,“我哥!对,我哥!我哥叫徐九,对我极好……白月光说是人间恶鬼杀了我哥……”

张京哲听着徐十三的唠叨,心中对白月光的行为十分无语。

这小毒妇,心理绝对有问题。不然,岂能在杀了徐九之后,再告诉徐十三凶手就是人间恶鬼,却又不跟他说自己就是人间恶鬼?

好吧。

白月光的心理变态已经不需要佐证了。

“若非白月光,我至今不知凶手是谁……”徐十三的言语中,显然对白月光十分感激。

张京哲抿了一口酒,干笑一声,说道:“你不必感谢她。”

徐十三仰起脖子,灌下一杯酒,惨然笑道:“是啊,不必感谢她……一家人……没必要感谢……呵,以后会是一家人了……”

“……”张京哲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画面:某年某月某日,自己收工回家,看到自己的媳妇们正在自相残杀……或者某天晚上,自己正搂着某个媳妇儿办着事儿,窗外,别的媳妇们却是打得血头血脸……

这种幻想,并非毫无根据!

白月光这厮,往家里扒拉的女人,好像都跟她有仇……

张京哲忽然笑了一声。

他在想:白月光或许不应该叫“人间恶鬼”,而应该叫“人间精品”。能变态到极致,可不就是精品吗?

“你笑什么?”徐十三问:“我很好笑,是不是?”

“呃……没有。”

“噷!我知道,我是很好笑……”徐十三说话的时候,眼睛快要睁不开了。“真好笑呢……”

徐十三的汤药熬好了。

张京哲去厨房里取来,骗徐十三说:“尝尝这酒,味道不俗。”

徐十三还真把药一口干了,“唔,味道……奇怪……再来一碗!”

再好的酒量,一直喝的话,终会醉倒。

张京哲翻了一下徐十三的钱包,取出银钱付了酒钱,又不客气的捏出一些碎银,权当是自己的小费。然后背上徐十三,提上他从一品堂开的药,往他借宿的黄府而去。

黄府可不近。

张京哲背着徐十三走了很远,却是一点儿也不累。

或是白月光给自己喝的那些鸡汤的作用?抑或是偶尔想起来才修炼一回的养气功法的效果?张京哲不清楚。

至黄府,门房看清了徐十三的长相,“哎呀,是徐公子啊。”

“是啊,交给您吧。”张京哲道。

“劳驾,给往里送送吧。”门房显然不是个勤快人儿,懒得出力。

张京哲自是不好推脱,只能背着徐十三进府。

把徐十三扔到床上,又怕他着凉,帮他脱了鞋子,盖好被子。

徐十三喊了一声,“张京哲……”他喉咙哑了,说话声音不高,后面的话,张京哲没听清。

“啥?”张京哲凑近一些。

徐十三闭着眼睛呢喃道:“你轻点儿,我第一次……”

轻个屁!

张京哲骂了一句,抖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转身快步出门。迎面却是遇到了赶过来的黄杰。

“呀,张贤弟,听说徐兄来了?”

“喝多了,屋里呢。”张京哲刚说罢,忽听得屋里传出一声“呕”。“估计是吐了。”

黄杰闻言,皱眉道:“真是的。”抬眼看到经过的两个丫鬟,招手喊来。“去,帮徐公子收拾一下。”似是闻到了呕吐物一般,抬手遮掩口鼻。“张贤弟,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

张京哲婉拒告辞。

出得黄府,抬眼看到了白月光。

“夫君。”

“你怎么在这儿?”

“担心夫君啊。”白月光笑一声,与张京哲并肩而行。“徐十三在咱们家外面守了一晚,我担心他对夫君不利。”

听到这话,张京哲竟是有点儿小感动。可转念一想,又黑了脸。“若非你跟他胡扯,他岂能跟踪我?”

“妾身错了。”

认错倒是挺快。

张京哲苦笑,看了一眼她身上的黑色斗篷和兜帽,问道:“你不热吗?”

白月光笑着说道:“心静自然凉。”

心静?

张京哲觉得很好笑。

走了几步,张京哲问:“非要收了徐十三吗?”

白月光说道:“他似乎很讨厌夫君。”

“是啊。”张京哲说道:“起初我以为是你得罪了他,故而使他恨我。”

“显然不是。”

“呵,不明所以。”张京哲打趣道:“莫非是嫉妒我玉树临风?”

“定然如此。”白月光笑道:“所以啊,一定要收了‘她’。竟敢对夫君不敬,待过了门,夫君要好好地收拾‘她’才行。”

“像收拾你那样?”

“嘿嘿……”

两人随便聊着,很快到了听风楼下。

张京哲把从徐十三身上“讨”来的小费给了白月光,“别乱花,回家吧。”

“嗯。”白月光收好碎银,贴着张京哲的耳朵低声说道,“我在家洗好身子等夫君回来。”言毕,留下一个媚笑走了。

张京哲看着她的背影,笑着叹气。

听风楼里忙活到了戌时,张京哲收工回家。

刚出城不远,偶然捡到一样东西。

竟是一根做工精良的马鞭。

看起来像是新的。

走了三年的夜路,张京哲捡过不少东西,马鞭却是头一次捡到。家里没个马车,自己也不会骑马,要这玩意儿没啥用……或是以后买辆马车呢。

张京哲拿着马鞭回了家。

“夫君,你回来啦。”白月光一如既往的应过来。

“嗯。”张京哲随手把酒菜和马鞭交给白月光。

白月光好奇道:“马鞭?”

“是啊。”

“哪来的?”

“捡的。”张京哲打趣道:“以后,这就是咱们张家的家法了。敢不听话,家法伺候。”

白月光笑吟吟说道:“好。”言毕,进了厨房。

张京哲背着手进了堂屋。

堂屋里,沈辞站起身,迟疑了一下,想着要不要礼貌性的像白月光那样打个招呼,可又实在是张不开嘴。就像是开口说一声“你回来了”便矮了三分似的。

“腾冲走了吗?”张京哲坐下来,问。

“嗯。”沈辞也重新坐下,“城里找了个客栈暂时落脚。”

“总住客栈也不叫个事儿。”张京哲说道:“那么贵。”

“住几天再说吧。”沈辞说道。

“嗯。”

沉默一阵儿,沈辞又道:“走之前陪着她在村子外转了一圈儿,踩了两脚的泥。”

“嗐,傻不傻?刚下过去,路上肯定有泥啊。”张京哲笑道:“这里是农村,你们当是城里那样青石铺路啊?”

“呵呵。”沈辞哂笑。

又是短暂的沉默。

张京哲说道:“徐十三今天喝多了。”

“他又来云城了?”

“嗯,我送他回的黄府。”

沈辞皱眉,说道:“他是个很……很谨慎的人,从未见他醉酒。”

“大概是遇到了烦心的事情吧。”

沈辞沉吟一下,点头,叹气道:“人生不如意十之七八。”想到徐十三早晚也要变成易女,沈辞的心情十分复杂。她跟徐十三交情一般,所以不会同情他。甚至觉得,徐十三从自己手中盗走黑灵玉佩,如今患了失阳症,就是自作自受的活该……

可终究交情一场,幸灾乐祸属实不好。

“失阳症,真是太诡异了。”张京哲说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能得了失阳症呢?”

沈辞苦笑道:“我之前比你更好奇。”

“之前?”张京哲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词。

沈辞说道:“现在懒得好奇了。”敷衍一句,心中却在好奇另一件事:白月光为何没有告诉张京哲关于黑灵玉佩的事情?从张京哲会把玉佩转交腾冲这件事上不难得出结论——张京哲对黑灵玉佩一无所知。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终于没了话题。

沈辞起身,说:“我去厨房帮忙。”

待她走出堂屋,张京哲松了一口气。

他感觉跟沈辞在一起,特别的尴尬、拘束、沉闷……

比如晚上跟她一起睡觉的时候,虽然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但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碰到她,着实很不自在。

如此比较,还是跟白月光在一起会更自在一些。

只是会有些累。

天又热,每次总会搞得浑身都是汗。

今晚也不例外。

“夫君辛苦了。”

事后,白月光也不嫌弃张京哲浑身臭汗,竟是又偎过来。

张京哲嫌弃地推开她,“热死了。”

白月光又凑过来,说道:“越是热,越不能晾着,容易着凉。”

张京哲苦笑,想到不久的将来,还要再娶一个徐十三,顿时有种力不从心之感。“我说,徐十三什么时候会易性?”

“可能要等几个月。”白月光说道:“他内功深厚,元阳充沛,估计最少得等三个月。”手指在张京哲胸口划着汗渍,“到时候,天凉了,随便夫君怎么折腾她,都不会像今日这般大汗淋漓的。”

张京哲无力道:“折腾个屁,你就不怕我被累死了?”

“不会的。”白月光笑道:“三年前我就已经开始着手培养夫君的身子了,岂会这么容易累死。”

“三年前?”

“是呀。”白月光把当初的阴谋娓娓道来。

张京哲皱着眉头,长叹一声,说道:“所以,睡了我,也是计划之内的事情?”

“非也。”白月光笑道:“此事,纯属醉酒之后的情不自禁。”

想到三年前就已经被算计,张京哲顿时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看一眼怀里的白月光,张京哲感慨道:“你如此阴险……唉,说不准哪天,我会死在你手中。”

白月光安慰道:“夫君放心,若是有那一天,我会提前跟夫君说的。”

“……”张京哲噎了好大一会儿,说道:“我先谢谢你全家了。”

“一家人,不必道谢。”白月光笑一声,又道:“对了,夫君今天捡回来的马鞭,很好呢。”

“怎么?想要家法伺候?”

白月光忽然爬上来,狠狠地亲吻张京哲。片刻,又趴在张京哲胸口休息。她歪着头,看向放在床头桌上的那根马鞭,嘴角微微扬起。

这根马鞭……

到底还是找来了!

哼!

这种伎俩也好意思拿出来,真是丢人现眼!

至夜半。

张京哲已然熟睡。

白月光悄然下床,拿起那根马鞭,进了西配房。

屋内那床铺大小的台子下,有个暗门。

白月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木盒子,取出了修罗的人头。

“师父,你看这是何物。”

人头睁开了眼,看到了那根马鞭。

白月光把马鞭放在鼻子前狠狠地吸了一口,满脸享受的说道:“是师妹的味道。”

修罗的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容,问道:“你杀了她?”

“正打算呢。”

修罗笑得更加灿烂,“就怕你打不过她!啧啧,好像……我众多弟子之中,你的本事是最差劲的。”

白月光微微眯着眼睛,也跟着笑一声,叹气,忆往昔,唏嘘道:“还不是因为师父最疼我,不舍得让我太过辛苦地修炼。”

“等你死在你师妹手中……为师会更加疼你的。”修罗一脸慈爱地说道。

“是吗?师父打算如何疼我?”白月光说着,抱起了修罗的脑袋,然后把脑袋倒置,双手捂着,一推一拉。

修罗的脑袋像个陀螺一样转了起来。

白月光展开了手中的马鞭,“师父,你知道‘团团转’这种说法吗?”说罢,一鞭子抽了下去。“师父的恩情,徒儿一定会好好报答的!”

……

翌日一早。

白月光非要陪着张京哲一起进城,说是在家无聊,要去溜达溜达。

看到白月光哈欠连连,张京哲关心的问道:“没睡好啊?”

“唔,玩儿了半夜的陀螺。”

“啊?”张京哲不解。

“嘿嘿,夫君,听风楼里还要堂倌儿吗?”白月光说道:“我想跟夫君一起干活挣钱。每天一起上工,一起回家,也很好。”

张京哲苦笑,“可拉倒吧,万一遇到脾气不好的客人,就麻烦了。”

“没关系的。”

“你是没关系,客人会死。”

“啊……哈哈……”白月光大笑,“夫君真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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