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苏碧瑶纤细莹白的手拖回去的路上,白玉怜百无聊赖地享受着她的自动运输待遇。

除了臀部与地面摩擦有点痛之外,都不需要双足行走了,好耶。

她甚至还有闲暇修剪一下指甲。

“那个老头要举办一个婚礼的预热活动,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白玉怜惬意地仰起头,望向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苏二小姐。

苏碧瑶只是微微转动她那双灵动的美眸,斜睨了少女一眼。

“本小姐自是知晓,但那又如何?”

婚礼的诸事皆由苏锦筹办,作为苏家“废材”的她并无改变决策的权力。终其一生,她也只能听天由命。

“奇怪了,我认识的苏碧瑶可不是任人鱼肉之辈,她理应是个相当嚣张跋扈的主儿才对。”

“……谁告诉你的?”

“这还需要旁人告知吗?从你当初用脚踩我的时候,刻板印象就已然定下了哦。”

在拖行的途中,白玉怜顺手摘下一朵盛开的红色小花,悠闲地剥落花瓣。

“若是给你个机会,让你能从这苏府中脱身,你可会离去?”

说着,少女将仅剩花蕊的残花抬手递至苏碧瑶眼前。

花蕊在秋风中摇曳战栗,随之折断,没入庭院潺潺溪水之中。

对于白玉怜的询问,苏碧瑶始终未能给予答案。

她自幼生于苏府,长于苏府,虽说自己确有能力脱离苏家而活,但苏碧瑶却从未思量过这般可能。

苏家二小姐的确是个嚣张跋扈的主儿,但也仅限于表面罢了。

正如苏绮罗所言,苏碧瑶心中一直笼罩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自卑感,时至今日亦是如此。

“……你真的很麻烦啊,女魔头。”

白玉怜朝天际吐出一声长叹,双手置于雪白修长的双腿之间,满面愁容地仰望苍穹。

说白了,像苏碧瑶这般优秀的人本不该拥有如此强烈的自卑感,只是因为她所比较的对象太过奇特了。

一个身为京城高官还会读心之术的姐姐、一个经商多年富甲一方的父亲,以及那些天资堪称妖孽的后辈。

“你没试过与外面的人比一比吗?”

白玉怜轻扯苏碧瑶的裙角,换来的只是一句简单无比的——

“……那又有什么用?”

生于如此环境,便要与之抗争,因无法取胜而去更换比较对象——这是无谓的逃避。

至少在现实意义上,这般做法并不能改变什么。

少女自然不明苏碧瑶心中所想,她始终只是噘着樱唇轻叹。

“果然很麻烦呢,苏家二小姐。”

如此想来,自己的童年还真是无忧无虑。

虽然贫寒了些,但有一对善解人意的父母、一个可爱的妹妹以及一位会悉心照料人的青梅竹马……

欸?难不成?我早就是个人生赢家了?

在苏碧瑶拖着白玉怜转弯之时,她的裙摆卷住了一根灌木的枝桠。

再番用力之后,枝条弯曲化作挥来的细鞭,重重抽在白玉怜的脸颊,将她脑中胡思乱想抽至九霄云外。

“好痛……”

少女泪眼盈盈地捂着红肿的面颊。

苏碧瑶却毫不怜香惜玉地继续拖行,毕竟白玉怜本人也未曾喊停。相反,她似乎还颇为享受这般代步车的感觉。

“话说回来,你之前不是还说'如果你做得到,请做给我看'吗?我还以为你已经对苏家起反抗之意了。”

“……我什么说过这种话?”

不知是否想起当时娇羞的模样,苏碧瑶的面颊微微泛红。

她狠狠瞪了淡然的白玉怜一眼,企图以气势遮掩那份羞赧。

“没有说过吗?哎呀~或许是我听错了吧~”

嘴上虽如此说,白玉怜自是记得苏碧瑶当时的姿态。

螓首轻轻枕于自己香肩之上,整个人娇羞无限地偎在自己身侧,温热的吐息拂过耳畔,随后温柔地说道——

“禁止继续回想。”

苏碧瑶一把将白玉怜丢入训练用的屋舍内,然后冷静地阖上了门扉。

说是下午继续训练礼仪,但剩余时间实在有限,苏碧瑶便与白玉怜在室内品起香茗。

白玉怜凝视着对面苏二小姐优雅品茶的风姿,也想模仿一下她的手法,结果自然是无比别扭。

苏碧瑶看着她那副不成体统的姿态,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的目光紧盯白玉怜脸上那道被树枝抽出的红痕,随后默然起身。

“你暂时在此等候。”

待苏碧瑶归来之时,她的手中多了个石盒装着的膏药。

缓慢启开盖子,以指腹轻抹一点,伸手便要往白玉怜脸上涂抹。

“等下,我自己会抹。”

白玉怜本想接过苏碧瑶手中的膏药,却被她一掌拍开。

“不要乱动。”

有了二小姐的警告,少女也只得乖顺地坐在椅上。

两人的容颜靠得极近。

苏碧瑶的柔荑在脸庞轻柔摩挲,膏药的清凉与伤口的刺痛唤醒白玉怜从前的记忆。

说是从前,其实也不过一周前之事。

那时初见苏碧瑶,她还是个能说出“你有何资格与我谈条件”的苏家小姐。

虽说苏家向来不欺辱穷人,但这不妨碍穷人嫉妒苏家的富贵。

白玉怜当时亦是如此。

她对苏碧瑶的印象起初并不友好,只不过对方有一层自己未婚妻的身份,所以表现得不甚抵触罢了。

至于苏碧瑶本人的想法——

“她那时会接近我,只是觉得我好玩吧?”

有钱人就喜欢干这种闲得胃疼的事情。

白玉怜无奈地看向一脸认真为自己涂抹药膏的苏碧瑶。

至少现在,我们也许能够以一句熟人自称了。

“起初你还以足践踏我,现在却肯为我敷药,你怕不是喜欢我?”

既然有这种机会,不逗弄一番怎么行!

白玉怜便贱兮兮地笑道,她十分期待苏碧瑶满脸嫌恶地辱骂自己的模样。

——这何尝不是一种抖m的行径?

苏碧瑶却极为淡定地合上膏药盖子,旋即重新伸出纤手——

重重揪住了白玉怜的脸颊。

将她那张姣美的面庞往自己身畔拉近——

“或许,有一点哦。”

那是一句极其轻微的言语,轻到白玉怜都未曾听清。

但她的脸蛋却红扑扑的。

当然,苏碧瑶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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