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眸光一凝,动作停在原地。

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一年,但她却对那声音依旧熟悉,依旧恐惧。

那是青丘国的长老,名唤白芷,据说已经活了几千年。

这世间共有青丘,涂山,纯狐,有苏四大狐族,而说话的女人便是所有狐妖中修为最高的那位。

白瑾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位老祖居然会注意到自己的气息。

不过,也正因如此,她索性选择了坦然面对。

她回过头去,对着面前的青丘山深鞠了一躬,“老祖,青丘白瑾有罪。”

“哼——你还知道啊?我可听人说了,你在天朝得罪了南离的国师,还险些在人家的婚礼上杀了那位新娘,如今被人记恨上了,才知道回来,你还真是会惹事呀……”

那声音再次传来,听上去似有不悦,却又带着些许的玩弄的意味。

很难想象,说话的那人会是一位活了几千年的老家伙。

但事实便是如此,可若是因为这样的表象就觉得那位老祖好说话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毕竟,一位活了几千年的大龄剩女……或者说应该是剩狐,脾气自然不会太好,当然,脑子也多少有些问题。

而白瑾之所以还敢回来,便是以为老祖几千年没有离开过青丘,所以对于外面发生的事情不会了解太多。

但显然,她错了。

她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老祖的问罪,所以只能等候着老祖的发落……

“请老祖责罚……”

许久的沉默以后……

“呵呵呵~”

那人忽然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似银铃般悦耳,却又让人心中不寒而栗。

听得白瑾的一阵心慌。

待笑声止住以后,那人又道,“确实该罚,作为一个狐狸精,连一个男人的欲望都无法把握,你还真是给我们狐妖一族丢脸。

若是换成我的话,就算是要杀了那位新娘,那动手之人也得换成新郎才是……我们狐妖一族的狐媚之术你都学到哪里去了?”

白瑾没有回答,也不敢作答。

她还以为老祖在怪罪自己的惹是生非,却没想到老祖是在怪她的学艺不精。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曾听族人说起过,自家这位老祖不理世事,也不会去管族人在外面惹出多大的事来,唯一在意的,也就只有人间今日又碎了几段感情,散了几对夫妻。

还说,狐狸精的名号便是如此传来的。

那时,她还以为只是用来诋毁老祖的传闻而已,如今看来,或许也有几分道理。

只是,那狐妖一族的狐媚之术都是化形之后才会学习的法术,而当初的白瑾正是为了化形才偷偷离开青丘的。

如今看来,老祖并不知道这件事,而她不敢解释什么。

于是到了最后,白芷也只是训斥了她几句,便让她上山了。

“罢了,念你只是初犯,就不罚你了,回来以后,务必潜心修炼,至于你招惹的那些麻烦若是真找上门来了,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

清泉山庄。

自完婚以后的一月之久,云瑶的生活倒真是应证了那句“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起初,她还未因为并不适应而有所芥蒂,后来渐渐品尝到了其中的快乐,便又是欲拒还迎,如今的话,她的心思全都放在秦玄身上了,不知疲倦。

但她毕竟还是云府的家主,自成家后,家族的大多数事务都会按照家族的规矩落在她的身上。

她若是在秦玄身边待的太久,云家的许多工作也会因此被搁置下来,于是云府的管家便频频派人去请小姐回去主持。

起初,云瑶还有些不愿,她趴在秦玄身上,如此说道,“我想把家族的产业全都交给老管家还有其他的亲戚代为处理,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来陪相公了。”

她沉睡了几年,心思还没有那么成熟,所以也会幼稚地说出这些话来。

不过,最后在秦玄的规劝下,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答应了回去接受家族事务。

而在临别的前一天夜里,云瑶又将秦玄狠狠压榨了一番,待到心满意足以后才肯睡去。

等到日后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不过秦玄或许是因为昨夜透支太多的缘故,依旧还未醒来。

云瑶温柔的看着秦玄的睡脸,并未将他叫醒,而是在穿好了衣裙以后,又恋恋不舍地在秦玄的嘴角留下了一个香吻。

她眼含秋波,暧昧地贴在秦玄的枕边,柔声道,“若是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永远不要和相公分开。”

突然,她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秦玄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于是会心一笑,伸出那如白玉般光滑的小手抚过薄被下的撑起的帐篷,而后挑逗地哼鸣了一声,“相公,等我处理好了那边的事情就回来~”

后来,云瑶便跟着云府来的丫鬟离开了。

而秦玄也紧随其后醒了过来。

说实话,他倒是有点害怕云瑶会突然反悔,又不准备走了……

但好在,自己终于是讨得了几天安宁。

于是,在养足了精神以后,秦玄便去了一趟城中的百花工坊。

他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若要在此地长期居住,要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要么达成一份能够长期盈利的生意。

而百花工坊便是他很久之前便已经确定的选择。

而从百花工坊回来的路上,他也确定了开始修行的想法。

他也不是突然想要修行,但婚礼上险些被刺杀,而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历历在目。

从前,他以为身边有着绯月,便能隐居山林,安享余生。

但很多东西与他想的不同,如今见到了危险,他才意识到修为的重要性,就算以后用不到,也比要用时拿不出要好得多。

只是没了沐清雪这条仙缘之后,他便走不得书中的捷径,只能倚靠平日里的积累,修行着各种并不相同的心法,试图从中找到适合自己的。

……

时光冉冉,天朝的京城。

某座府邸的后花园里,一位身披白衣甲胄的女子穿过池塘上歪歪扭扭地长廊,最终停在一处水亭前。

她微微探着脑袋,对着亭中轻轻喊了一声,“长公主,南离的探子来了消息……”

那原本靠在石桌上小憩着的银发女子闻言突然睁开了眼睛,犹如一头沉睡的老虎突然醒来,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凶光。

她安静地思索了一会,旋即看向那名女将军,“南离?那边不是刚刚结束了内战么?难道又有什么行动了?”

“南离的那位王女派遣的使团已经出发了,是朝着我们这里来的。”

“一个使团而已,这种事有什么值得禀报的?”

“我听人说,南离的那位王女也在里面。”

“哦?”银发女子眼里显露一丝玩味,旋即轻蔑地笑道,“南离刚刚经历内乱,她作为一国之君却如此轻易离开王都,这位王女的想法还真是有趣,真不知她是怎么坐稳这个王位的……”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前不久南郡才传出了南离国师的消息,长公主不觉得这两件事很巧合吗?”

“南离国师?你是说秦玄么?”

“嗯……长公主不是一直对他感到可惜吗?”

银发女子微微皱眉,“我何时说过我可惜他了?”

“当初,南离换帅,长公主不是说过吗?”

银发女子白了那女将军一眼,“我那是可惜南离失此将才,不能做我天朝南边抵御预言中的那场浩劫倚靠。

至于这个叫秦玄的男人,他结局如何又与我何干?”

说完,她又觉得不足以说服眼前的女子,便又添了一句,“我若是真有那么可惜他的话,为何不去直接找他来做我的将军?”

“哦……”甲胄女子若有所思道,“我还以为长公主是因为怕了剑宗那位剑仙才没有赶这趟热闹的……”

银发女子嘴角一颤,表情险些没有绷住,“你这丫头最近说话越来越没个轻重了,居然敢对本将军如此说话,还真是把你给惯坏了。

罢了罢了,看在你往日的军功上,今日就不计较你了。”

“嘿嘿,末将这不是看长公主整日宅在府中无聊吗?”甲胄女子话锋一转,又道,“如今那南离王女如此大的阵仗,怕是要把秦玄请回去,如此一来,长公主的计划中,南边的缺口不是又能堵上了?”

银发女子微微摇头,“没那么简单,前不久不是才传出那秦玄在婚礼上被人刺杀的消息吗?而且,这其中有太多巧合,我觉得那秦玄应该不会再回去的。”

“……”

“不过,你说的这件事对我们来说也未必是件坏事,如今南离虽然靠不住了,但我们却能借着这位王女找个在南郡屯兵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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