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娘轻轻拉着凌暄的手，将她带到了梳妆台前。那光滑的铜镜映照出房间的每一寸细节，然而此刻凌暄最不愿意的，就是看到镜中的自己。
“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幽娘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冷冷的戏谑，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凌暄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呼吸变得沉重。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紧，又迅速松开，眼中充满了抵触与抗拒。幽娘微微用力，将她按到了铜镜前，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镜子。
凌暄抬起眼帘，缓缓看向镜中——她猛然一怔。那镜中的人，光滑的发丝整齐地盘在脑后，发簪优雅地点缀其中。那张脸清丽而柔美，带着几分似曾相识的影子，但这已经不再是她曾经的面孔。她的眼睛微微发红，粉润的嘴唇轻颤，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然而，这一切并没有掩盖住她现在所散发出的动人光彩。
凌暄无法认出眼前这个人——眼前这个十八岁模样的少女，眉目清秀，肌肤如雪，虽然与曾经的自己有几分相似，但这张脸上没有一丝属于他的过去。她怔怔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手指划过唇边，触感柔软细腻——这不是她的身体，却又实实在在是她的。可现在，这一切似乎在瞬间崩塌了。他不再是那个为军队而战的铁血男人，而是变成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放下，目光扫过镜中的纤细腰肢和柔软的线条，一阵陌生感如潮水般涌来。
巨大的割裂感涌上心头。
曾经她用双手握住的是冰冷的战刀，带着血的味道和杀伐的气息，而现在，她的手却只能轻柔地握住自己纤细的手腕。每一丝身体的变化都像是对她尊严的嘲弄。
“怎么样？还不错吧？”幽娘满意地轻笑，仿佛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目光中透着一股冷酷的欣赏。
凌暄双眼紧盯着镜中人，胸口的酸楚越来越浓烈。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正在慢慢失去一切——尊严、身份，甚至连自己的灵魂也在幽娘的掌控下逐渐崩塌。她心中那股屈辱与无奈的情感再度涌上，一股强烈的悲伤感包裹了她。
“我……”她哽咽了一声，突然间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控制住泪水，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她并不想哭的，曾经的她坚如盘石，可如今，为何会变得如此脆弱？
幽娘冷笑着看着凌暄，还不忘对站在一旁的阿石下令：“阿石，把她原来的衣服全都拿出去，丢掉。”她的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酷，“以后，你只能穿女装。”
凌暄的心猛然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抗拒。那套原本属于她的男装，象征着她过去的身份，如今却要被彻底抹去。她抿紧了嘴唇，拳头不自觉地紧握，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哽在喉咙中，无力反驳。
阿石低着头，不敢与凌暄的目光相对，他匆匆走过去，拿起那套曾经属于凌暄的衣物，动作有些迟疑。凌暄眼中的不甘与痛苦让他有些不忍，但幽娘的命令他无法违抗。
“快去啊，发什么呆？”幽娘催促道，眼角带着一丝不耐烦。
凌暄紧紧咬住下唇，眼眶隐隐泛红，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抗议。她知道，反抗只会招来更大的羞辱。看着阿石抱着那套衣物渐渐远去，她的心中如同被一块巨石压住，曾经的一切——身为镇北王的尊严、战场上叱咤风云的英姿——在这一刻，仿佛随着那套衣服一起消失殆尽。
幽娘轻笑一声，走到凌暄身边，带着几分得意：“别担心，你很快就会习惯的。到时候，你还会发现，女装其实更适合你。”她的声音如同毒蛇般缠绕在凌暄耳边，让她的心底涌起无尽的屈辱感。
凌暄深吸一口气，缓缓垂下眼帘，试图掩饰住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她的内心充满了挣扎、矛盾与无助，可是思绪却像缠绕在一起的乱麻，理不清也解不开。她疲倦了，不想再去思考了，也不想再与这突如其来的命运抗争。就当过去的自己死了吧，她默默地对自己说。
天色晴朗，河水清澈，但凌暄的心情并没有因为这宁静的场景而放松。她低头搓着衣物，突然，一阵剧烈的腹痛如潮水般袭来，直冒冷汗。她本能地捂住肚子，咬紧牙关，心里以为是蛊毒发作了。
“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她心里暗暗叫苦，但仍然强忍不适，继续将手中的衣物洗完。每一次动作都伴随着一阵钻心的疼痛，像是有无数利刃在体内搅动。她终于将衣服洗好，准备起身时，突然一阵晕眩，眼前发黑，险些站不稳。
她下意识地捂住小腹，疼痛越发加剧，像海啸般一波接一波地袭来。更让她惊慌的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一种湿热的感觉涌上来。
凌暄强忍着疼痛，勉强站直，拎起洗好的衣服，一步一步艰难地向小屋走去。每走一步，腹部的疼痛便更加剧烈，她的身子渐渐发软，冷汗湿透了她的后背。走到半路时，遇到了正在整理药草的阿石。
阿石抬头见到她，顿时被她的苍白脸色吓了一跳。“凌……凌姑娘，你怎么了？”他看到凌暄提着那么重的衣服，赶紧放下手中的药草，慌张地说道：“我帮你拿吧，你脸色这么差。”
凌暄摇了摇头，尽力装出镇定的样子：“不用……我自己……可以……”
可话音未落，一阵更剧烈的疼痛如海浪般席卷而来。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手中的衣物散落一地，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地。
阿石见状，惊慌失措，急忙蹲下身，喊道：“凌姑娘！凌姑娘！你没事吧？”他看到她满脸冷汗，嘴唇苍白，眼中充满了痛苦，不知所措地大喊，“我去叫幽娘！你等着！”说完，他飞快地起身，朝小屋的方向跑去，心中充满了担忧。
凌暄躺在地上，感觉身体被巨大的痛苦笼罩，意识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