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媚的梦琴峰主,纤手托茶杯,成熟艳丽的薄唇抿了口茶水。
那身宫裙外,是件如意团花锦开氅。里头所裹着的,却不知道是怎样娇软似水的身段儿,边缘勾画描边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竟像是盛开在她脚下一般。
“秦冷。”
水梦琴听得女儿的这句话,喝茶的动作一滞、
来自女儿的回答出乎了水梦琴的预料。
那双别致的丹凤眼先是泛起秋波来——难不成,她的女儿居然终于开窍了,有了娶夫之念?
由于水梦琴做了隔音法诀,只能听见,里面的声音是传不出去的。
所以除了丫鬟白露,没人听见方才水琉璃说的话。
熟媚美妇清了清嗓子,唇角下方的美人痣也随之而动,向女儿柔着嗓音问道:
“琉璃,这秦冷背景及家室如何?修为,人脉,还有所属的宗门,都给娘亲细细说说,娘亲好给你把把关。”
水琉璃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并不答应,直接飞入天空。
“......”
见女儿居然无视自己的问题,水梦琴一时间有些愣住。
旁侧的女仆白露瞥见了绝美佳人的面色,上前轻声道:
“主母,小姐或许是有事缠身,至于那秦冷公子,主母大可日后再问。”
水梦琴自己坐着,越想越恼,千娇百媚的脸蛋也涨起几分羞恼的红。
本来那润嫩的唇瓣正含着果脯,一咬牙,果脯也断了。
她越想越不对劲,这秦冷的名头,若没记错,不就是自己手下的书舍教书先生么?
女儿居然看上了一个教书先生?
水梦琴忍着怒意,当即叫来白露,侧耳吩咐,让白露安排人立马去查一查,这秦冷的底细。
再说那水琉璃跃下云台,身法掠起,飞至内门弟子上空,当着万名弟子的面,音量也没有遮掩:
“墨清师妹,近来可好?”
所有人一时间都被这位宗主侄女牵扯上了注意力,纷纷看来。
蓝墨清心底那不好的感觉,瞬息攀上高峰。
“师姐可有事找我?”
水琉璃笑道:
“女人立世,宽怀大度,行事当堂堂正正。今日宗主大人在上,且诸位同门在此看着,我也不想拐弯抹角。”
紫发妖女顿了顿,继续道:
“先前那场宗门大比,墨清师妹锋芒毕露,与我持平,师姐我当真是欢喜,云水宗又多一位天骄。”
蓝墨清眼神静静地听着,心中的警惕非但没有因为夸赞而降低,反倒愈发谨慎。
此时水琉璃此时话锋一转:
“那日,我自认为还未同你分出胜负。这个月以来,每每想起都觉得遗憾。”
“这样。”
妖女的那双如狐媚般的眸里,漾着奇异的色彩:
“我们就以半年后的宗门大比,来作个赌局。”
“什么赌局?”
蓝墨清问道。
“输的那方,要为赢者,作一个月的.......女仆。”
此话一说,全场哗然!
弟子们无一例外地面露震惊,这琉璃师姐此番挑拨蓝墨清的举措又是何意?
这是要当众挑战,一雪被落颜面之耻么?
那黑压压的弟子们,当即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议论声,浩浩汤汤的音浪直直地往天空扑去,连云层都似乎要被震下。
无一例外,都在讨论起此时此刻,他们正亲眼所见的双凤之争。
虽说云台之上有隔音的法诀,但方才水琉璃是在云台之外说的。
加上她的一颦一笑都不知牵扯了多少人的心神和注意,方才那番话语,已然被大多数人听见。
这个世界以女子为尊,除开像是惊蛰、白露这种甘愿侍奉的,大多女性修者都是自有傲气,很少为同性当仆人之说。
众人往蓝墨清的方向看去。
此时,这位清冷的姐姐却是将那张俏脸稍稍地低下些许。
于是弟子们只能隐约看见她并不光明的湛蓝色眼睛。
在那纤柔凝墨的睫羽底下,蓝墨清的双眸像冻结的大湖面,时而露出满是冰缝隙的烈光,一闪,又暗了下去了。
水琉璃话语间明着的羞辱,让一位峰主皱眉:
“琉璃,你身为峰主嫡女,也是我云水宗的门面,这样的赌注是否有些欠妥?”
另一位峰主也道:
“若琉璃因为之前那场宗门之比而心存芥蒂,你同蓝墨清私下切磋便是....”
私下切磋?
水琉璃心中冷笑,她此番举措的用意,就是要在半年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蓝墨清的面子落得一干二净。
她清晰地记得,那日同蓝墨清较量后,那些本该属于她的仰视,转移了许多到蓝墨清身上。
她生来便是众星捧月,向来风调雨顺,又如何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更别提,那时蓝墨清那张脸上的傲意!
她水琉璃,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憋屈?
落在蓝墨清的身前,水琉璃一双如狐的吊梢眼泛起柔善之意,一副为蓝墨清着想的样子。
眼角的泪痣也兀地显出几分多情来:
“我不用背景说事,我和墨清师妹各凭本事,又如何不公平?”
除开漠不关心的几位峰主,其余的峰主也面露无奈。不用背景说事?即便口头上说着不用,谁不知道水琉璃是宗主的侄女,手中的法诀灵剑,哪一样不是世间顶级。
看似先将自己的最大优势主动抛开,好话说尽,看上还真是“公平竞争”。
这水琉璃,仗着自己的身份,以及梦琴峰主和峰主的宠溺,近些年愈发狂妄。
云水宗是正道宗门,可水琉璃这几年,却被外界“誉为”妖女,连带着云水宗的风评都受了点影响。
但人家毕竟是宗主侄女,峰主们只得把目光投向水梦琴。
她毕竟是水琉璃的亲生母亲,若要管教这横行霸道的水琉璃,只能是她。
可这个时候,云台上的娇媚美妇却只是沉默。
水梦琴压根没有将注意投向此处,那面纱下的朱唇,正不住地翕动着:
“秦冷.....这人不过一个教书先生,什么时候给本座的女儿都勾去魂了?”
峰主们的眼神也无奈几分。
当年的水梦琴,也是仗着自己有禤芸这个战力顶天的师妹,到处惹祸。现在当然会包庇自己的女儿了。
那宗主怎么说?
宗主大人日理万机,更是名门正道的仙子,应该要管管吧?
云台之巅,缥缈的仙子如同沉寂一般,并未言语。
峰主们眼神错愕。
两人都是好苗子,难道真让她们两个打得头破血流?
“也罢。”一名峰主开口:
“琉璃,你和墨清先前既然平手,这结局也难说。墨清,你若不愿,我们可替你做主。”
蓝墨清深深吸了口气,向遥远的天台行礼:
“宗主在上,墨清答应这场赌局。”
她本就是为了秦冷,而褪去隐忍,展露锋芒的。
亲传弟子这个位置,对于蓝墨清来说,只能成功。
手中的剑只有更加锋利,才能将那少年护在身后。
谁也欺负不得。
再说蓝墨清也有相当的把握。
她这些天的顿悟多了许多,未必不能在半年内突破结丹境中阶,这水琉璃也不过前阶而已。
“多谢师妹成全。”
水琉璃笑着,心中很清楚。
这是一个对于她而言,必赢的局。
还有什么,能比当众羞辱自己的对头更令人觉得舒适的呢?
即便蓝墨清和她同样是结丹境,即便蓝墨清似乎有更为恐怖的剑道天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但半年后的宗门之比,就是她破蓝墨清剑心的时候。
其实底牌很简单,只需要在宗门大比上,当着蓝墨清的面,一字一句地道出:
秦冷与她的第一次,是如何的反抗,如何地挣扎。
又是如何痛楚地咬紧着她的肩,眼中带泪;在她的身下曲意逢迎,婀娜奉承。
她还能谈谈。
秦冷是如何目光涣散,身子都没了气力,也要下意识扭动着身子,卑微地苛求她赏赐,清醒且沉沦,最后口中要说着“请再给多些”的。
连具体的次数,发生的地点和时间,甚至那绝美少年大腿内侧的痣,所在的位置......
都能慢悠悠地当着蓝墨清的面,好好地说道说道。
最后甚至还能叹息一番,作引人遐思的点评。
这些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无疑是刀刮心口,道心破碎的结局。
稳赢的局面。
念及此处,水琉璃低低地笑了声,她眼波转动,带着水色,让自己显得分外真诚:
“墨清师妹,还请手下留情。”
她向来都是这样的人儿。
谁让她觉得落了面皮,就百倍千倍地奉还回去,道心空明通透,心思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