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说道。
宗门每月会召集大部分的弟子。峰主以及宗主皆会在场,大致指点一下弟子们的修习。
若有内门弟子想要讨教同门的修习,这也是许多外门弟子观摩的好时机。这个聚会,主要还是弟子们增长见识和修习之用。
云莺依旧沉浸在对方才那男仆的鄙夷中,抱着兄长的胳膊,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尖酸的话。
秦冷摸了摸头她的小脑袋,叹气道:“我们是沾了墨清姐的光了。”
的确,若非蓝墨清,他们现在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
作别兄长,云莺一步两回头,直至那清秀少年的笑颜消失在自己的眼中。
少女走路也不正经,一下下地踢踏着绣鞋,回忆着方才在秦冷身上蹭到的味道,脸红红地失神了一路。
旋即,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快要迟到了,便急急忙忙地朝宗门里奔去。
堪堪来迟。
在场的约莫万人,黑压压的,极为壮观。
她们聚集在一座广阔得无边的广场上,中央有座巨大的擂台,四周是售卖灵剑法宝的摊位。
娇俏可爱的少女,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灵活地穿梭,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后往那巨大的擂台看去。
半年后的宗门大比,便以擂台鏖战形式,选出宗主亲传。而蓝墨清,以及水琉璃,是公认的候选人。
内门弟子人数远少于外门弟子,她们盘膝坐在高台之上。
再往上,便是浮空的云台。
十多名修为深不可测的女峰主就在这些云台间。
最高的那座云台,端坐着一名头戴幕篱的仙子。
这时,只听得旁侧的弟子们兴奋的讨论道:
“坐在最高层的是禤芸宗主么?”
“对...这位道友,切忌不要直接提及宗主的名讳,也不要直视宗主,失了礼数,宗主若是不悦,我们得进天牢。”
云莺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瞄了眼。
由于距离过远,仙子又带着遮掩面容的幕篱,云莺无法一窥芳容,只得大致看见她庄严且矜持的姿势,以及那随风而舞的雪白裙裾。
她只是端坐在在那里,便是“主”一字。
“不愧是禤芸宗主,不知此世有多少人拜倒于她,只看外表,也是端庄且威严无比....”
云莺那双浅绿色的眼睛满是华彩,心里艳羡。
随后,云莺又在内门弟子中寻找起蓝墨清的身影,很快便锁定了后者——蓝墨清静静地盘膝坐在高台间,阖着清眸,背挺得笔直,气质清冷。
那身素白质朴的衣裙,在一众花里胡哨的内门弟子中,显得是那样的扎眼,孤冷疏离。
霍地,修士间突然引起一阵骚动。
远方,那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被剪开的芝麻饼子,潮水般往两侧后退着。
只听得周遭大部分的修者都开始低声商讨起来:
“那是谁.....为何会有这样大的阵仗?”
“那是水琉璃师姐,你居然不认识?她可是纤云峰,水梦琴峰主的女儿。水梦琴峰主又是宗主大人的师妹....”
“唉....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算认识,又能如何?”
旁侧的修者们也跟着苦笑起来,的确,水琉璃师姐这样的背景,也不见得会和他们说一句话。
云莺却并未理会这些卑微的言论,她目光炯炯,掺杂着愤懑,从左至右,从弟子至云台,细细地扫视过去。
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让自己哥哥去画堕落画的人,或是买了哥哥堕落画的人,极有可能就在这万人间!
究竟是谁?
心中怒火焚起。
云莺捏着粉拳,目光一遍又一遍。
但下意识略过了最高处,那宗主端坐着的云台。
也是,宗主大人怎么可能是让哥哥画堕落画的人呢?
此时此刻。
那万众瞩目的紫发御姐蒙着面纱,直直地朝高台走去。长卷紫发绾以芙蓉髻,轻扫蛾眉,淡粉敷面,将眼角的泪痣妆点得更为诱人。
虽说那双纤足躲在了一双高跟靴中,可那双白皙的柔夷,却是涂了艳色的蔻丹,晃晃悠悠,荡起人心。曼妙的水蛇腰以一条桃花带束起,本就高挑惊人的身材,这下更是教人浮想联翩。
虽然以面纱遮掩了红唇,但入骨的媚,还是随着开叉的旗袍所露出的雪白,展露无遗。
旁侧那些弟子们却别开眼神,竟是因为单单看着,也会因自卑而窘迫。
莲足迈起。
水琉璃恰巧经过蓝墨清身旁。
蓝墨清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她睁开眼,恰好看见了水琉璃那嫩得能掐出水的丰满大腿根部。
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自水琉璃的面纱以下绽放。
看着对方的眼神,蓝墨清心中当即升起不好的预感。
不少知情的内门弟子看着这一幕,眼神暧昧。这两位有力的竞争对手,还未斗上,却已然起了头破血流的势头。
“见过各位峰主,见过禤芸师姨。”
当着全宗弟子的面,水琉璃先对云台之上的诸位峰主行了一礼,旋即甜甜地朝云端,那端庄的仙子宗主喊了一声。
居然能直呼宗主大人的芳名....弟子们在台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心中酸涩。
水琉璃却并未停下脚步,掠上其中一座云台,又道:
“见过母上。”
云台上摆着小案,上头是红艳艳绿青青的各色饱满蔬果。仙木桌,苍云椅,甚至还有一炉台,陈列着翡翠鼻烟壶与象牙饰品,外头围以黄竹小屏风。
云台本就是一次性之用,这样摆放,当真是奢侈至极。
“坐。”
这一切的主人,水梦琴,面纱下的朱唇翕动道。
她声音极为磁柔,似乎开口倾吐字眼,都是那样的温婉体贴,让任何听她说话的人,只觉得冬日午后那样的柔暖。
此时,这位水琉璃的母亲侧着身而坐,双腿微微倾斜,衬得身子顺畅柔软的很。
芙蓉面,杨柳腰,一袭靛蓝色宫裙,将全身端庄的气质尽数勾勒。
她一头和水琉璃同款的长紫发,却不同女儿那般肆意地顺在背后,反倒盘起一个精致的鬓头,以鱼纹簪和金禾穗流苏装饰,贵气逼人,也不失久居高位的矜贵。
脚下是一双典雅木屐鞋,用上等木料叠高。木屐鞋的固带两侧的诱人玉趾,涂着和女儿同款喜好的紫色蔻丹,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倘若将它们轻轻握在手中,或许能形成一个完美的白圈。
水琉璃应了母亲的指示而坐了下来,自云台上俯视千万的同门,地位超然。
广场上的喧闹持续着,云台上的峰主们兴致来了,也指点几句,挖掘几个好苗子,收为自己的记名弟子。
宗主大人只是闭着眼睛,并不开口说话。
此时,有几位峰主的话题逐渐聊到了各自子嗣的婚事上,却有一位女峰主将目光投来水姓母女的云台,笑道:
“梦琴峰主,小琉璃也到了可以娶夫的年岁了,可有打算?”
也有峰主道:
“的确,琉璃现在可是二十出头,虽说修者可有驻颜之术,但二十岁,也是女人最风光的时日。再过个两三年,年龄就要摸一摸三十了,若想与同龄的天骄结为连理,年龄上也最好适配一下。”
又来了.....水琉璃蹙眉,这些峰主整日想着她的婚约,时不时又催上一催,耳根都快磨出茧来。
水琉璃其实也知晓,以她的背景和天分,只有外宗的天骄才能挑出几个还说的过去的......但她根本没法以正眼看,以后也不可能有。当然,某个小男人算能入眼。
心中正想着,水琉璃耳畔又传来几句关于别的顶级宗门的天骄的讨论。
话题往建议水琉璃联姻去了。
水梦琴听着,也并未出言阻止。虽说她并不干预女儿的恋情,但这么多年都没个消息,她这个当母亲的也自然有些许替女儿焦急。
虽说以女儿的条件,只要放下梯子,自有无数男人倒贴上来,挤破脑袋也要爬上,但想要一个门当户对的,放眼那些个好的宗门里,寥寥无几。
丫鬟白露从旁侧走来,给少主水琉璃填上温茶。
她是梦琴峰主的女仆。峰主和宗主大人在一起就是关系极好的师姐妹,而宗主大人也有位女仆,名惊蛰。
惊蛰和白露是双胞胎姐妹,如此一来各侍一人,平日里也方便联络。
白露正待弯腰添茶,却不曾想,耳畔传来小主人水琉璃带着笑意的话语:
“谁说我没有看上的男人?”
“哦?”
水梦琴端正了身子,连忙问道:“是谁?”
“秦冷。”
水琉璃说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觉得陌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