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京哲看着白月光慵懒困倦的模样,说道:“不用,你睡吧。”
白月光见张京哲要起身,竟是又把他按倒在床上,“我回头再补觉就是了。”言毕,跨坐在张京哲身上,俯下身来,亲一口,这才顺势翻身下了床,临走前,还不忘揩油,留下了一个懒洋洋的坏笑。
天都快亮的时候才睡着,纵然是高手,也扛不住困倦。
看着一直哈欠连连的白月光,张京哲感觉心里暖暖的。“其实你没必要如此辛苦。”
“没关系。”白月光拧干了毛巾,递给张京哲,“等日子久了,这具身体就会习惯了伺候人。”
张京哲心中的暖意荡然无存,他干笑一声,道:“那就更没必要了,你这么厉害,易体之后,我哪敢不悉心的伺候你啊。”
“强扭的瓜,终究是不如自落的熟瓜。”
这话说的,张京哲竟是无言以对。
感觉白月光的想法,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你说她蠢吧,她又明显是个城府极深之人,似乎每一个言行,都有目的。你说她精明吧,有时候的有些观点,简直是太奇葩了。
这大概就是正常人跟神经病之间的区别吧。
张京哲擦了擦脸,把毛巾塞到白月光手里,转身出门。白月光则又回了房间里睡大头觉。直到中午的时候,才悠悠醒来。即便是醒了,也懒得起床。胡思乱想一阵,想到了昨晚被张京哲不小心当街抽了嘴巴的事情。
白月光抬手摸了摸被张京哲抽到的脸,眉头轻蹙,又咬了一下嘴唇,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不应该啊……”她低声呢喃,闭上眼,翻身,把脑袋埋在枕头里。
心情忽然就烦躁起来。
白月光下了床,去了西屋。
西屋里,那个被钉在墙上的男子再一次被白月光唤醒了。随后,一声声凄厉的哀嚎,仿佛是源自地狱,在狭小的房间里徘徊,永远也传不出去。
……
听风楼。
腾冲又来了。
“张贤弟,呵呵……不忙吧。”腾冲竟然有些扭捏局促,似是有口难言。
张京哲皱了皱眉,“腾公子有事儿?”
“呵呵,别叫什么‘公子’了。贤弟若是不弃,称我一声兄长就好。”
“呃……腾兄。”
“嗯,贤弟,呵呵……我……嗯……”
“腾兄有话直说吧。”
腾冲四下里看看,怕被人听到,拉着张京哲进了君子阁内,脸色通红的说道:“贤弟,我……我昨日不是喝多了吗?嗯……说了些胡话……”显然,他酒醒之后,想起了昨夜的胡言乱语。
张京哲这才恍然大悟,忙说道:“没有没有,腾兄喝多了之后就睡了,什么也没说。”
腾冲一怔,理解了张京哲话里的意思之后,看着张京哲那副“我很懂事”的神情,感慨叹气,拱手作揖。
张京哲忙闪开,道:“腾兄万不可如此。”
腾冲却是坚持行了礼,又红着脸叹气道:“我……唉!让贤弟见笑了。今日我做东,请贤弟吃酒。”
张京哲苦笑,说道:“腾兄客气了,吃酒大可不必,腾兄看起来精神不佳,还是回去休息吧。”腾冲不依,张京哲又好言婉拒,终于把腾冲安抚走了。看着他有些颓废的背影,张京哲心中愈发的良心不安了。
因为自己的妻子,害的腾冲不举,转过头来腾冲反而对自己千恩万谢。
唉!
张京哲的心理负担很重。
戌时收工回家,张京哲决定跟白月光好好谈谈。“腾冲的事情……还是放过他吧。”
白月光用审视的眼神瞅着张京哲。
张京哲苦笑,“我不喜欢男子。”
“哦。”白月光应一声,又考虑了一下,说道:“好吧,既然夫君这般说了,那就放过他。”
“那……该如何让他重振雄风?”
“吃啥补啥呗。”
“呃……虎鞭之类?”张京哲猜测。
“人的。”
“嗯?”
“男子之元阳,饮之即可痊愈。”
看着白月光脸上那副阴险恶毒的笑容,张京哲十分怀疑她在胡扯。他认为,这种说法,简直比告诉女子“可以美容”更无耻下作不可信。
“真的。”白月光收起了笑容,摆出了一副认真模样。
张京哲仍然不信,可却又没有证据证明白月光是在胡扯。她信誓旦旦的保证的样子,反而更让人不敢信她。在文国,老幼妇孺都知道:黑灵无耻,言不可信。
另外,如果白月光所言是真的,自己该怎么跟腾冲说啊?如果说:“我听说了一个土单方,可以治疗不举。即饮用男子之元阳……”感觉像是个猥琐的好臀风者的引诱之言……
如果白月光所言是假的,而腾冲又真的听信了自己的话……
张京哲感觉很头痛。
过了数日,沈贺来请张京哲,原来是腾冲要回乡了,沈贺摆上了一桌酒水,给他践行。
这一次,桌上的主角儿是腾冲。轮番敬酒之后,腾冲首先醉倒了。黄杰也喝多了,拉着徐十三畅谈自己的治国理念。沈贺与腾冲关系最是亲密,此时自然有着说不完的话。
张京哲还在考虑着要不要告诉腾冲治疗不举的“土单方”,以及又该如何告诉他。一时间惆怅不已,端起酒杯喝闷酒。待放下酒杯,看到了对面和自己一样无人说话的沈辞。
沈辞虽然没有喝多,但小脸儿红扑扑的。虽然做男子妆束,却又掩不住万种风情。在这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由两边高谈阔论的醉汉的衬托下,竟是有种超然的静态的美感。
张京哲觉得所谓“惊为天人”的说法,可能也不算夸张吧。
沈辞看了过来,张京哲礼貌的笑着点头。沈辞忽然皱了皱眉,然后嫌弃的把视线移开,仿佛多看一眼,便会脏了自己的眼睛。同时,张京哲感觉到唇上温热。抹一把,竟是鼻血。
丢人了。
都怪白月光,改什么鸡汤的配方啊!这下可好,在沈辞心中原本就已经十分不堪的形象,再一次大打折扣了。看她如此厌恶自己,若是将来万一真的被白月光得逞,将她纳了妾……
感觉很荒诞啊!
再说了,真若是用卑鄙手段纳了妾,家里还过不过了?肯定会鸡飞狗跳啊!只能希望白月光最好千万不能如愿。
待酒场散了,张京哲终究还是没有跟腾冲提及“土单方”的事情。
他实在是张不开嘴,只能任由良心煎熬了。
这一次,张京哲没有喝多。夜色正浓的时候,晃悠悠的独自回家。刚出沈府不远,又遇到了白月光。白月光抱着张京哲的胳膊,搀扶着他。“夫君这次又喝了不少啊。”
“还好。”张京哲努力让身子站稳了。“你咋出来了。”
“来接夫君啊。”
“呵……鬼才信你。”张京哲喝了酒,说话有点儿不经过大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哪有。”
“嘁,不承认算了。”张京哲说罢,脚下忽然踉跄了一下。
白月光下意识的想要抱紧张京哲的胳膊,以免他摔倒。不过,一瞬间,她改了主意,竟是直接松开了手。张京哲的身子自然是往前栽了一下,扑在地上。
“哎呀,夫君,摔着了没有。”白月光故作惊慌的把张京哲拉起来,又没有任何诚意的说道:“都是妾身的错,没有搀扶好夫君。”
张京哲闭着眼睛,身子晃了晃,轻轻摇头,道:“不……不打紧。走,回家。”说罢,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白月光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失望,站定了一下,还是追上来提醒道:“夫君,你慢点儿。”
一路回到家,张京哲倒头就睡。
白月光站在床边看着张京哲,皱眉思索片刻,叹气离开。
她又进了西屋里。
那被钉在墙上的男子在被唤醒的那一刻,眼神里的惊惧十分明显。他注意到白月光的神色很不对劲儿,应该是心情不太好。所以,可能有更痛苦的事情在等着自己。
白月光抿了抿嘴,叹气。
男子的心揪了一下,不等白月光说话,便哆嗦着声音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白月光一愣,看着男子,竟是十分失望。“你就不能再坚持几天?”
男子很想哭。
他颤声道:“你想知道什么,赶紧问,之后……让我死。”
求死不能,在白月光这里,并非是一句空话。
……
早上。
白月光给张京哲打水洗漱的时候,竟然一不小心弄洒了水,水淋湿了张京哲的鞋子。白月光吓了一跳,赶紧道歉,“夫君,妾身鲁莽了。”低着头站着,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架势。
张京哲却是无所谓的说道:“不要紧,一会儿就干了。”匆匆洗漱之后,出门进城。
白月光站在院门口,看着张京哲的背影,手指不自觉的抠着门板上的缝隙。直到张京哲走远了,她才退回院子里,靠着门板站着,望望天,惆怅的抬手拍额头。
怎么办才好呢?
难道明说吗?
直接跟张京哲说:“夫君,你打我吧,我可能喜欢被打。”
也太羞耻了吧!
十恶不赦的自己,竟然也有羞耻心?
白月光自己都感觉意外。
当然了,被张京哲无意中抽了嘴巴之后而产生的那种特别的亢奋感觉,更让她意外。作为一个经常与人搏命厮杀并且经常虐杀别人的黑灵,竟然有受.虐的倾向……太不可思议了!
也许是搞错了。
自己虽然是个变态,但绝对没有变态到这种地步!
所以,必须进一步求证。
当晚,张京哲回来的时候,看到了屋顶的窟窿。
“怎么能把屋顶捅破了呢?”张京哲十分不解。
白月光很嚣张,“我故意的,你待怎地?”
“我……”张京哲在心里抽了白月光十几个嘴巴,脸上却挤出一丝笑,“没事儿,我去修。”爬上屋顶,一边收拾屋顶,一边在心底咒骂不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也是奇怪了,之前表现的温顺体贴,今天怎么忽然就豪横起来了?真是个疯子,不能以常理度之。
晚上,张京哲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把白月光揍的跪地求饶。
好梦由来最易醒。
张京哲没有暴揍黑灵的本事和勇气,他只能在听风楼里卑躬屈膝的招呼着每一位贵客,期待着贵客们能发发善心,赏自己一些散碎银两。闲下来的时候,挺直了腰杆儿,活动一下手脚,再把脑袋放空了,畅想一下某天发财之后该如何挥金如土。
白天已经很辛苦了,晚上回到家,还要小心翼翼的应付白月光。张京哲很担心白月光不知道又是哪根筋搭错了而胡乱发神经。昨天捅破了屋顶,今天可别扒了墙头。好在白月光又恢复了正常,很贤惠的喊一声“夫君,你回来啦。”然后乖乖的去热鸡汤、烧洗脚水。
或者发疯的白月光才是正常的?
张京哲不清楚,也不敢问。
“对了,夫君,我教你的养气功法,你有练吗?”白月光给张京哲洗脚的时候忽然问。
张京哲心里一紧,小心翼翼的说道:“我……我给忘了。”
“哦,不怪你,我也忘了的。”白月光说道:“今晚别忘了修炼。”
“嗯嗯。”
白月光并没有生气,因为她意识到即便是自己故意找张京哲的麻烦,即便是张京哲很生气,他也不敢对自己动手。她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我教夫君几招防身的手段吧。”
“啊?”张京哲有些意外,说道:“不用了吧,我并非好勇斗狠之人,平时也……”
“学一身防身手段总是有用的。”白月光道。
见白月光坚持,张京哲只好说道:“好吧。”
待洗好了脚,白月光让张京哲与自己面对面跪坐着,说道:“假如我是你,你是个流氓。来,你打我。”
“呃……怎么打?”
“扇我嘴巴,用力。”
张京哲心中腹诽:“哪个流氓打男人是扇嘴巴的?”虽然狐疑,却也不敢质疑。抬起手臂,道:“我打了啊。”
“嗯,来。”白月光竟是扬了扬下巴,把脸送过去一些。
张京哲也没多想,照准了白月光那白嫩的小脸蛋儿,直接就抽了下去。
啪!
竟然抽了个结实。
张京哲懵了。
白月光也懵了。
张京哲以为白月光身手了得,不可能被自己抽中。白月光原本还心存侥幸,认为自己可能并非真的有受.虐的倾向,但事实证明,她错了。
两人面面相觑,良久,张京哲小心的说道:“我……那个……疼吗?”
白月光红了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抽的了。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不早了,睡吧。”不等张京哲说话,就扑了上来。
第二天早上进城,张京哲想了一路关于“扇嘴巴”的事情。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就那一巴掌而言,以白月光的身手,明明可以轻易的挡下或是躲开呀。她为什么没有躲开?是故意没有躲开吗?挨了一嘴巴之后,好像还很兴奋。再联想起白月光的诸多“不正常”言行……
张京哲虽然没上过几天学,可却不是傻子。
整日里在酒楼中招待形形色色的客人,自然也是见多识广的。
他想到了一个很大胆的可能:白月光喜欢被揍!
当真是个变态!
张京哲嫌弃的啐了一口。
唉!也不知道上辈子是造了什么虐,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媳妇?是易女也就罢了,是黑灵也无所谓,偏偏还是个性子扭曲的变态……
沈贺来了,没有喝酒,只是要了一壶茶醒神。
张京哲坐下来陪着。
沈贺看一眼张京哲,叹道:“贤弟,真是羡慕你啊。”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能娶到白姑娘那般女子。”
张京哲苦笑,感慨道:“没什么好羡慕的。其实,白月光除了长得漂亮,身材好,对我还算温柔体贴以外,简直一无是处。”
沈贺嘴角一抽,说道:“贤弟对‘一无是处’的理解,或许有些偏差。”
张京哲讪道:“沈兄对白月光的理解,偏差更大。她……她呀……唉。”算了,家丑不可外扬。这就是命啊。摊上了一个嗜赌如命的爹,又摊上了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媳妇儿。看一眼沈贺,又想到沈贺的妹妹,那个打心底里瞧不起自己的沈辞。想到白月光欲收了沈辞,张京哲感觉自己的前途十分晦暗。
也是奇怪了。
白月光怎么就看上了沈辞呢?
她们俩,性子天差地别,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