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即将开始的比武,楚无疾是真的没有太大的压力。

他最大的压力是,如果真的拿到了黑玉回魂丹,结果发现丹药没用,那就很折磨人了,楚无疾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现在至少还有个盼头。

“嗯?你不是说要去钓鱼吗,怎么还想要换衣服?”宁仙芝见到楚无疾一边脱衣裳,一边朝里屋走,很是不解。

难不成是怕身上有细微气味,把鱼给惊走了?

若是担心到这种程度,宁仙芝估计这孩子可能一条都钓不到。

“仪式感!正好现在穿的这件,是钓熊掌那天买的,太新了,穿得不舒服,我换一套旧的。”

楚无疾说着,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个匣子,里面放着一黑一白的两套长袍,比起儒士文袍少了点儒雅文气,比起军人战袍欠了几分威武简练。

介于两者之间,像是十几年前的游侠武人袍,曾是不少江湖门派的“校服”参考,各大宗门的服饰衣着都是从这一类袍子修改而来。

放在当下属于过时淘汰的衣裳,别说有没有人记得,怕是想找都找不到了。

“娘,你可知道这两套衣袍是从哪里弄来的?”

“似乎有点印象,我给你缝制的吧?”

宁仙芝一眼就猜出了这两套袍子的来历,这恐怕是蛇妖给他亲手制作的。

因为这黑白两套袍子的材料,实际上用的是蛇蜕皮,白色那套应该是来自楚无疾的白蛇干娘,黑色那套......似乎是青蛇蜕,只是染成黑色的了。

没有太奇特的地方,但是能抵御部分法术袭击。

宁仙芝的神色古怪,想到他天天都是换着穿那几套练功服,不由觉得好笑:

“衣袍就是用来穿的,怎么之前不见你穿这两套?娘还以为你只有练功服。”

楚无疾现在翻出压箱底的衣裳,自然是因为以前干娘白素锦说过,她找人给衣裳开光过,能辟邪防撞鬼,此时不穿更待何时?

但现在不好说出来,免得干娘猜到他要去做什么,担心他的安危。

“这可是娘亲手为我缝制的衣裳,脏了心疼,平时没舍得穿,现在钓鱼是得借点运势!”

“钓鱼借运势都来了,你是不是还打算在抛杆之前,卜卦作法?干脆娘陪你去钓鱼好了。”

“那不用!你好好在屋里歇着就行,肚子饿了可以去八鲜食楼点菜,报我的名字!”

“无疾在八鲜食楼这么大的面子吗~?”

宁仙芝笑了笑,看着楚无疾把黑色的那套游侠武人袍穿上,健壮结实的身躯撑起了袍子的修身紧致,俊朗英挺的脸庞支撑起了少年气概,悍然勇武,却又没有张扬到粗犷跋扈的程度。

如同一柄宝剑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剑鞘放\进去。

宁仙芝打心底里是十分满意他的这一身行头,心态上就像是见到自家孩子终于肯打扮一下自己的衣着行头了。

甚至想责问他怎么不早换上?看着多养眼!

楚无疾行事向来都果断迅速,他把白袍放回盒子里,随后就打算出门了。

但他再急也没有忘记与干娘道别:

“娘,我去借钓具了,你在家中好生歇息......我会让一切都好起来的!”

*

一匹优秀的马儿,能有效的节省赶路时间,不能随便去驿站租匹马就用,容易怠误时机。

武院茶室内,尚梁正教头在与余化龙一起喝茶,他多角度讲解起了自己的比武安排之精妙:

“余公子,这比武有个新规则,最妙的就是这一句‘原参与比武者如遇突发状况,难以到场,场下观众可临时报名’。”

这个新规则是为临场安排而准备的,到时楚无疾会面对的对手,都是清一色的“临场选手”。

那他事先针对比武对手的研究,情报打探,全都成了无用功。

从体力、抗击打能力、敏捷等角度多方位匹配选手,消耗楚无疾的状态。

余化龙点头,只是又有忧虑:“那小子很得靖安王府的宠爱,连瑶儿公主都愿意带着他走动,万一靖安王府要求保他直接到决赛怎么办?”

尚梁正一时语塞,他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层。

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状况,他只能推荐余化龙趁早投降,或者上场前保持空腹,不然真的可能会被打出屎来......

两人聊得正沉默,一个学徒跑了过来,尚梁正还以为这是来帮忙缓解氛围,转移话题的。

那学徒匆匆忙忙的汇报道:

“总教头,楚无疾刚刚跑进武院,把您的爱马给骑走了,一点都不怜惜,狠狠的蹬马腹呢!您的马被他蹬得一直叫唤!”

尚梁正目瞪口呆,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骂道:

“楚无疾那混账是什么意思,有说理由吗?”

“他报了瑶儿公主的名字,说有问题找她。”

“......”

*

衙门,

在猫灵案子之后,他们又一口气把好几桩棘手案子给解决了,这会儿得了上司的允许,正摆桌喝酒庆贺。

并且现在还是大白天的值班时间,能在衙门里光明正大的偷懒喝酒,滋味都格外不一样!

捕快燕大六遗憾道:“要是楚无疾在此就好了,我连着几天去找他,想告知他今天喝酒,但是家门紧闭找不到人。”

书吏孔大爷这几天,笑得那叫合不拢嘴,逢人招呼就是开着嗓子“哈哈哈哈哈”,跟撞了邪似的。

只因前几天他看着尚梁正在靖安王府门口下跪,心中的多年闷气都消了不少。

他高举酒碗,畅快道:“为尚梁正下跪到昏迷这一大喜事,干杯!”

这时,衙门外传来了勒马的吁声,一袭黑袍的楚无疾急匆匆的大步走了进来。

燕大六见到他,好奇又喜悦:“原来有人通知你来喝酒了呀,怎么还穿得这么正式?”

孔大爷比较干脆,又开始了招呼:“哈哈哈哈哈,无疾,你知道尚梁正那天跪了有多久吗?干杯!”

楚无疾听着孔大爷那魔性的笑声,嘴角都被传染了几分弧度,替老爷子的开怀而高兴。

他先敬了一碗酒,酒水落肚,方才遗憾道:

“可惜我被事情缠身,不然就直接坐下来喝了,我想借几把桃木刀,符水有的话也来点。”

衙门众人都当他是有点除妖本事在身的人,听他这副口吻,不由猜测他接私活了。

没有过问,燕大六这个衙门总捕,直接就去库房搬了一个大箱子出来,里面全是各种桃木兵器。

“随便拿,捕快们用刀居多,这些都是用不上的。”

楚无疾其实也不会用那么多的兵器,但是这种有开光赐福的桃木兵器,能砍在妖魔身上就行了,哪管得上什么专精。

他抱拳谢过,又敬了一碗酒,而后手脚利落的把各种桃木兵器都挂在后腰上,匆匆离开。

燕大六没有反感这小子的仓促来仓促走,只是纳闷道:

“果然是对本总捕的诋毁!这一堆桃木兵器挂在身后,明明还是挺威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呢!怎么我当年把这堆桃木兵器背回来,都说我像背柴的挑夫!”

旁边的小捕快不吱声,但心中却有意见:

这能一样吗?

楚无疾的个头身壮,挂了满腰的兵器都不会显得累赘,自然不会像背柴的挑夫,总捕头您这身板儿......

孔大爷这回没有继续大笑了,他能感觉到楚无疾是去处理正事,没有猜测内情,只是摸着胡子道:

“这小子的衣品还挺有年代感,现在怕是都没几个裁缝记得这一款风格了,哪里翻找出来的老物?”

小捕快诧异不已,回忆了一下楚无疾的衣着,道:

“是吗,我还以为是哪家铺子的新衣裳呢,新潮好看!”

孔大爷听着小捕快的话,无端起了感慨。

当年,离火江湖还有着各种门派的时候,像这种游侠武人袍,被当时的人视作烂大街、土味、过时。

因为各门各派几乎都是这一款,只是略作修改,走在街上太容易撞衫了。

时过境迁,上台比武的人都讲究穿得夺目显眼,力求给看客留下印象,恨不得找名家在自己的衣袍上题字、弄个山水画。

孔大爷那一代人眼里的土气过时,辗转多年下来,几乎都销声匿迹了,结果却成了年轻小捕快眼里的新潮。

小捕快听完书吏大爷的感慨,不怕得罪的说道:

“孔大爷,会不会是人的问题?碰到撞衫的,谁丑谁尴尬,你们当时不好承认,就怪衣裳太土。”

孔大爷当即板着脸,骂骂咧咧:

“燕大六,你徒弟阴阳怪气你呢!说你长得丑才显得像背柴的挑夫。”

总捕头的眉头一竖,斥道:

“酒壮怂人胆,你小子一碗酒没喝完,已经敢诋毁你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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