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话真有够直接的。”陆方平强装镇静。
如果站在陆方平的角度，能和孙柳圭成婚自然是件好事，
但，如果是站在凑栋龚的角度来考虑……
“孙小姐的确与我年纪相仿，但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谈婚论嫁，未免不大合适，不如说，您也有点操之过急了。”
“有吗，我倒是不觉得。”
孙邈翘起二郎腿，有节奏敲击桌面：“家女二十有二，陆二少爷二十有三，咱们两家在城里也算有一席之地，你们根本无需操心，早几年晚几年成婚，本质都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尽早成婚也免得夜长梦多，而且……”
他哈哈一笑，露出唯有男人才会透出的表情，“家女长得也算亭亭玉立，且幼时便跟随她母亲学习打理家中事务，即便没有我孙家这层关系，想来也能引得提亲者们争先恐后。”
他倒还真不谦虚。
话都说到这份上，一时间，陆方平竟想不到该怎么回复。
“……既然岳父大人这么说了，那就听您的。”
陆方平刚说完，就注意到孙邈平静的脸上闪过的一抹惊讶，
但那波澜很快回复平静，好像从未出现过。
“都听我的？”
孙邈翘起的腿又放下去，眼里透出一丝狡猾，那种老狐狸特有的眼神，
他故作沉重的叹气，说道：“那，就把你们的日子定在下个月，没问题吧？”
“下个月？”陆方平没忍住一声惊呼，
这人怎么这么急着把掌上明珠嫁出去？明明把孙柳圭嫁到陆家不是一件要紧事，晚那么几年都应该不是问题，
而且说到底，他们在这谈结婚之日，那孙柳圭不来表表态吗？
陆方平大脑飞速运转，但即便平时从容不迫的他，现在也乱了阵脚。
“……若是陆二少爷不愿意，那就再改个日子。”
孙邈又是大大方方退一步，给陆方平台阶下。
“您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他好像话里有话，尤其是那意味深长的表情。
从一开始，孙邈支走陆染和孙柳圭，特意与自己独处，就不免让陆方平生疑，但就在刚刚，一个“您”字，让陆方平明白了孙邈的意思。
“过几年吧。”
“那是什么时候呢？”
“等一切安定下来，再商讨也不迟。亦或者，你可以把你的女儿嫁给其他人，比如陆染，他跟我同样是陆家人，嫁他嫁我也没差。”
“在您眼中，难道家女会是一个人尽可夫的、不在乎人生伴侣女子吗？”
“喂喂喂，我可没这么说。”
他们看似还在讨论婚事，但其实双方都心知肚明，就差有谁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
“说到底，孙小姐现在和我也没有感情基础，跟陆染也没有感情基础，那趁这个时候重选婚约者，不是正合适吗？我大哥他可比我优秀，只是还不为你所知。”
闻言，孙邈却是一个劲摇头，
他哈哈大笑，笑到流泪，
“您与令兄感情还真好，居然真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不敢。”
“放心，不只是你们，其他家年纪相仿的孩子我都看过，也都有所了解。在近五十人中，我，选择了陆方平。”
他语气坚定，还带着自满，像是在表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误。
“陆方平，一阶木适能御者，久久未突破至二阶根适能，性嗜酒，厌工作，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孙家主，您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
“一半一半。”孙邈摆手道：“虽陆方平在官场上无多少建树，但却备受城内百姓爱戴，我特意为此进行过调查，这才发现陆方平为城内百姓们所做的贡献。”
他慢步走到陆方平身旁，伸手，那粗糙的手掌搭上陆方平的右肩，厚重而有力。
“要想在官场上成就一番事业，很难，但要得到民心，更难。无论今后发展如何，我始终相信，为人才是一切。”
“……所以，这就是您选我当上门女婿的理由?”
孙邈点头，但又马上摇头，收回了手。
他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走开，一直走到紧闭的门口，
良久，再次确定无人之后，孙邈才是回头道：“我选择的乘龙快婿是陆家二少爷，陆方平，而不是那位大人。”
“果然，你早就知道了。”
陆方平表情霎时间阴沉下来，一改之前的人畜无害，目光犀利好几分。
他盯着孙邈，不带多少好气说道：“不愧是雾幽将军，洞察力真是惊人。”
“不敢当，只是前些日子的那场大会上，我稍微动了点心思。”
孙邈弯腰屈膝，向陆方平致以歉意，“作为一城的将军，我有责任保证城内人们的安危，故哪怕我能认同您没有恶意，但若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概率，我都不想让人们冒险。”
回想起那日所发生的一切，陆方平顿时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呵呵……哈哈哈……”
陆方平不禁掩面而笑，带着些无奈苦涩，“真是该死，我居然忘了水适能的特点——信息收集。”
那场雾，不仅仅是为了掩护陆方平，还是通过雾来对陆方平进行全方面的解析，哪怕他躲在青龙灵铠之下也无处遁形。
当时被那个薛家主所吸引注意力，竟完全没想到孙邈还对他留了一手。
“也就是说，你当时就注意到台上的人是我了。”
孙邈点头。
“虽然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适能不会说谎。”
“能做到这一步的，全城的御者里也只有你了。”
暴露的时间，比他想的还要快，不对，是他不够心细，太过自信了，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然而自大也会给人可乘之机，他学到了这一点。
孙邈对上他的目光，
“虽然我还有很多疑惑，青龙的苏醒，千年前契约者重现人间……但现在，有一个问题是我最在意的。以孙家家主的身份。”
孙邈发问，带着质疑的语气说道：“你究竟是陆方平，还是凑栋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