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时刻,天边逐渐光彩起来,橙汁色的阳光铺满了半个大厅。

黑发猫娘趴在桌子上,玫红猫瞳妩媚的眯起,被暖阳染上透亮的色彩。修长微蜷的睫毛为这双美丽的眼睛做好点缀。

如雪莲般稚幼纯洁的小脸露出这般慵懒诱人的神态,反差间带着种莫名的色情感。

乌黑的发丝铺在桌面,根根笔直,质感极佳,在夕阳的照耀下凸显出有层次的浅红色。

啊,天要黑了。

伴随黑夜的往往是孤独,心里不由得伤感起来。

艾米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呢。

摸了摸袖口,摸到了硬邦邦的东西,艾米放下心来。

剪刀还在。

今天也是无所事事的一天,在大厅逛一逛就回房间吧。

走到钢琴边,夕阳将钢琴的黑色烤漆照得油亮,也把她娇小瘦弱的影子拉长。

黑发猫娘向着阳光伸手,像是想抓点什么。但在她掌心里只有暖暖的阳光,一握紧手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就那样站着,站在夕阳的拥抱里。许久不见阳光的肌肤洁白赛雪,仿佛萦绕着圣光。

有种想哭的冲动,不想这样温暖的太阳离开。

可太阳一定会落下,而她要度过这冰冷孤独的夜。

深深叹了口气,艾米觉得自己的情绪又要失控。

是因为已经是女性的缘故,变得敏感脆弱了些吗?

“叮咚~”

钢琴发出如风铃般悦耳的音符,颤动着琴弦,像是在安慰失落的黑发猫娘。

“我没事。”

拍了拍钢琴的烤漆板,艾米轻声说。

她不会死在这里,也不会被永远囚禁。

因为她是光明女神召唤而来,带着使命的穿越者。

鱼缸里飘着一个东西,可艾米之前从来见过。

小小只的,是鱼么?

黑发猫娘凑了上去,只见鱼缸里有一只小章鱼。

它有橙色的大脑袋,横一字型的异形眼睛,八个带着吸盘的触手在水里游动伸展,没有骨头的肢体如果冻一般蠕动,看得小猫娘脸色一白。

章鱼!

长得好丑!

她往后退了两步,远远的看着缸中的小章鱼,像是怕它从鱼缸里跳出来,扑到自己身上。

像是终于被注意到般,小章鱼激动起来,在水缸里手舞足蹈,触手上的无数个吸盘都蠕动了起来。

...你能不能别那么高兴,我害怕。

艾米不动声色的又后退了一步,紧张的捏着裙子,唯美的小脸蛋上满是警惕。

她不算合格的吃货,吃东西总是挑挑拣拣的,小时候总是因为挑食挨骂。

说起来难以启齿,上辈子活了那么久,竟然怕海鲜。

端上餐桌的不喜欢,活的就更怕了,总觉得它们身上滑腻腻的好恶心,从来不敢摸。

前女友曾叫艾米把买来的活螃蟹煮了,当时还是大男人的她看着满厨房乱跑的螃蟹,果断溜之大吉。

而章鱼...就是活在艾米恐惧链最顶端的恐怖存在,四面八方挥动的软体触手能让她的大脑都害怕得颤抖。

这是个有魔法的世界,在鱼缸里的未必不能是魔法章鱼。说不定下一秒小章鱼就会飞起来,像抱脸虫一样扑在艾米的脸上。

呜哇!

真的会被吓死的!

这玩意什么时候出现的,是那个坏女人偷偷放进去的?

想到自己还喝过鱼缸里的水,艾米就想干呕。

小章鱼伸出一只触手勾了勾,像是想让黑发猫娘靠近点,可艾米绝无可能过去。

她又后退了一小步表示抗拒,同时又摸了摸袖口。

破章鱼想干嘛,我可是有剪刀的!

突然想起章鱼的触手被剪断了还能乱动,艾米又忍不住的犯恶心。

咕噜咕噜~

小章鱼把吸盘吸在玻璃上,还在不断的和黑发猫娘挥手,只是在艾米的眼里来者不善。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艾米大声喊着,瑰红色猫瞳紧紧的盯着小章鱼的一举一动,一对猫耳竖得高高的,仔细监听着周围的动静。

咕噜~

小章鱼伸出两只触手,在水里弯曲成通用语字母的形状,艾米读懂了。

那是‘能’的意思。

竟然还是只智慧章鱼。

“我警告你离我远点,不然...我会生气的。”

黑发猫娘凶巴巴的说,却又想不出什么威胁的话语。

小章鱼又激动起来,在水里来回翻腾。在艾米紧张的目光下,它还是安静下来,像块石头一样所在鱼缸底部。

它是因为被嫌弃所以伤心了吗?

对不起,不是你的错。

艾米真对章鱼喜欢不起来。

保持着安全距离,艾米小心翼翼的绕开鱼缸,到了打字机旁边。

“它什么时候来的,能不能赶走啊?”

黑发猫娘说着,还不忘回头看鱼缸。生怕一眨眼小章鱼就不见了,躲在大厅的那个角落偷袭她。

“它是露夫人带来的。赫泠娜小姐...作为一只猫,你可以不用怕章鱼。”

打字机答复道。

“你让它走,我就不怕了。”

艾米没好气的说。

她是不是猫,跟怕不怕章鱼有什么关系。

不对,章鱼又不是鱼!

软软的黏黏的滑腻腻的,一粘在身上就不断扭动,触手上都是吸盘甩也甩不掉,超级讨厌!

光是想想,艾米就觉得洁癖犯了。

当的一声,大厅的门开了。一只高跟鞋踏入大厅,发出踩踏地板的清脆声音。

穿着黑色礼服,身材爆炸好的露夫人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大厅门口,艾米下意识的想躲避,但已经来不及。

这女人会瞬移?

“喵...”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黑发猫娘小小的喵了一声,低着头畏畏缩缩的站着。

顾及不了什么章鱼了,这个女人才是最危险的。

身上的伤还没好,艾米不想再惹她生气。

被修理过几次后,黑发猫娘像只被拔了牙的小老虎,在露夫人面前没有一点气势。她缩着纤细的肩膀,白嫩小手交握在跨间,眉眼乖顺的低垂着。

露夫人走了过来,每一次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都会让艾米的猫耳一抖一抖的。

“见到我不请安?”

露夫人一开口,黑发猫娘的身体就条件反射般的狠狠颤抖了一下,像是回忆起被鞭打的那个晚上。

“晚上好,大人...”

她怯生生的,旎旎细语道。拉长的尾音不知是胆怯还是害怕,或者两者兼有。

艾米还是没办法拉下脸叫她主人,但又不能不表达尊重,只好折中选择了大人这个称呼。

“竟然没躲起来哭鼻子,又准备好接受惩罚了?”

“...”

一听到惩罚,艾米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保守长裙下的纤躯紧绷着,微微颤抖。

她回忆起那个晚上,却记不得什么。或许是记忆都太过痛苦。

只记得一直流泪,眼前总是模糊。身上的剧痛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她,想昏厥也做不到。

知道那一鞭子会落下,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心里的恐惧比身上的疼痛更可怕。

在疼痛的地狱中挣扎,意识几近丧失,年幼女性的脆弱求生欲被激发了出来。

想被怜悯,想被庇护,想被温柔对待,想有人能来救自己。

想求饶,可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感到悔恨,觉得弱势的自己不该挑战强者。

但又很不甘,非常不甘。

年幼少女的本性和年长灵魂的倔强交织,左右矛盾上下冲突。如两堵坚硬的墙夹住了她的情绪,堵死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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