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松开了捂着绯月的手掌，缓缓起身，对门前的年轻姑娘拱手作揖。
“请问，您是……”
他口中的“哪位”还未出口，便感觉眼前一阵恍惚，似乎与方才门外的一幕有所相似。
只是这一次，浮现眼前的是一个小女孩……
她名唤云瑶，是云家老爷云庭的独生女。
她明明是个姑娘，却活得像个男孩子。
因为天性贪玩偷偷溜出宅院，碰巧看见一只被人追赶的赤发萌犬，便追了上去。
等她回过神来，身边已无人影，仅有一汪清泉。
她似乎不知道害怕，依旧与那泉边饮水的赤犬打闹在一起，结果失足跌入水中，晕了过去。
少时，她在朦胧之中感到了一丝柔软，于是睁开眼眸，看见一名十多岁的白衣少年吻了上来。
而那少年正是秦玄。
她虽早已懂得闺门礼仪，却没有抵得过少年的诱惑，于是主动迎合上去。
直到少年发现，将她推开。
“你落水了，我这是为了救你……”
听见少年解释，她反倒笑了。
“看小师父这一身打扮像个修行之人，怎么还会说谎？
若真是救人，不应该吹耳吗，再不济也该寻根芦管……
依我看，小师父分明是贪图美色，如今被人家看见了，所以随便编了个理由。”
少年满头黑线。
情急之下，他哪有时间理会这些古人的条条框框。
而且，这荒郊野岭的，就算真的做了……
便没好气道，“事已至此，你想怎样？”
云瑶端坐起身，瞥了一眼身上淋湿的衣裳。
她其实明白少年所言不假，却因为一见倾心，所以想要逗一逗少年。
“既然小师父非说救了人家，那人家以身相许可好？”
她以为少年会答应，毕竟，族中长辈都夸她好看……
结果，少年只是冲她翻了个白眼，“若今天救下你的不是在下，你难道也要以身相许吗？”
“我……”
“姑娘这般随意，在下可不敢高攀，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就当今日之事从未发生过。”
她被少年说的哑口无言，留下一句狠话，“你等着。”
随后扬长而去，然而仅仅过去了半刻钟，她便折了回来。
“人家说不过你，不过家父说过，救命之恩必须答谢，你得跟人家回去。”
看着眼前犹如落汤鸡一般的女孩，少年渐渐想起了一些已经淡忘的回忆，于是笑出了声。
“我看你是弄脏了衣服怕被家里人教训吧。”
“你——哇哇哇……”她被少年看穿心思，气急败坏，索性假戏真做，一边宽衣解带，一边放声大哭，“非礼了，救命呀——”
哭喊声响彻云霄，惊走了少年的猎物。
少年捂着耳朵，逐渐绷不住了。
“你这哪里是在反抗，分明是在诱人犯罪。
算了，反正今天是没戏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她立刻抹去眼角泪水，堆起笑容，答道，“清泉山庄，云宅。”
……
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传入秦玄脑海。
他逐渐清醒，却不知为何一个踉跄跌入绯月怀里。
柔软又温暖……
可那么多人还在看着，他挺直了身子，在绯月耳旁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刚刚怎么了？”
“和之前一样，所以我把你打醒了。”
“……”
绯月见他沉默了，又补充了一句，“是你让我这么做的。”
秦玄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自打进了这清泉山庄以后，秦玄便一直忍不住想起这些往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太累导致了。
他再次看向那名年轻女子，恍惚中觉得眼前女子与脑海之中的女孩竟有几分相似，于是试探性地喊了她的名字，“云瑶姑娘？”
门前女子闻声眼角溢出一抹喜色，随后拎起裙子，垫着脚尖，在绯月一脸震惊的表情中将秦玄拥入怀中。
而她眼里的酸楚也随着那道被填满的沟壑逐渐消散，转而便满脸羞红取代。
“小师父一介修行之人居然还没有忘记人家，真不正经……”
说罢，她将秦玄抱的更紧了，仿佛要把眼前的男人完全融入自己的身体。
站在一旁的绯月看着眼前不堪入目的场景，第一时间想的居然不是拉开两人，而是挺起胸脯，似乎想要与那横插一脚的女人一较高低。
在心中确认了自己的份量更重以后，她轻咳了一声。
声音传到云瑶耳中以后，她依依不舍地松开了秦玄。
从那股似牛奶般的滑腻柔软中解脱出来以后，绯月只觉得秦玄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于是走到秦玄身边，一边用那双目光冷漠的眼睛扫了堂屋中的众人一眼，一边小声提醒道。
“还回味呢？”
秦玄摇头，轻皱眉头。
不可否认，方才的感觉确实很舒服。
不过，秦玄更在意的是自己怎么突然连一个女人都挣脱不开了？难道王都的女人让我日渐憔悴了？
算了算了，正事要紧……
“云瑶小姐，秦某此来是为了当初与老爷定下约定。”
他正要继续说下去，却被云瑶岔开了话题。
“小师父一路上舟车劳顿，不如先在寒舍吃顿便饭，休息一夜，明天小女为小师父接风洗尘，到时再说。”
秦玄思索片刻，见绯月竟然冲自己点头示意，于是欣然接受，“也好……”
他只是个御妖师，并非修仙之人，亦不懂辟谷之术，便是带足了盘缠，在这种地方也买不到食物，这一路都不曾吃饱睡好。
如今这家主人盛情邀约，他没理由拒绝。
于是在云瑶的安排下，几名丫鬟领着他和绯月去了各自的房间。
堂屋门前，云瑶安排完了晚膳的事情，便一直盯着秦玄离开的方向，结果冷不丁地感叹了一句。
“这么多年了，他更好看了，若是她能够亲眼看到，该有多好……”
许久过后，天色渐暗。
秦玄在客房之中吃过晚膳，正要关门入睡，却忽然看到一道黑影钻了进来。
借着房间里的烛光，秦玄看清了那人的模样，疑惑道，
“绯月，你怎么来了？”
绯月将房门关上，将秦玄推到了床上，随后吹灭了油灯，小声道，“人家来给主人守夜呀。”
“守夜？这宅邸中除了云瑶以外，只有一个老管家和几个丫鬟……”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可能的答案，笑着打趣道，“你该不会觉得我会对她们下手，所以来监视我吧？”
绯月并没有反驳秦玄的猜测，白天秦玄在乳香中流连忘返的一幕确实让她在意过，不过……
“你没那个机会了。”
“什么意思？”
咚咚——
话音未落，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兴许是受到了绯月刚刚那些话的印象，秦玄竟跟着紧张了起来。
真的来了？
“谁？？！”
“奴家小荷，是府中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