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希叔,我也练了这么多天了,也算是有些长进了吧?”

秦孤月一身黑色练功用劲装,很是没风度地瘫坐在训练室的地上,而她的身前尽是被打碎的石板渣子,等待着有人来收拾,顺便换上些新的。

她还是不喜欢穿裙子,每次荷莲要为她挑选衣物时,她都会找一个由头给自己开脱。

例如跑来训练场,穿上一些较为中性的衣服,把自己的修炼任务全都给完成,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比较像一个真正的男人。

“小孤月,你确实进步神速,有天赋的人不可怕,但你这种有天赋又努力的人,才是最强大的。”

普希高尼胖乎乎的脸依旧祥和,但自从秦孤月在荷莲那里知道了对方的战绩后,她就再也无法直视对方的笑容了,尽管她认为那是发自内心的。

三十年,还是四十年前,有一队魔族精兵突破了西洲凉州城的防线,就这么径直地杀入了城中,再加上内里魔族人的间谍,双方里应外合,使得魔族军队一举攻下了三洲交界最富庶的城池——凉州。

那随后便是一场任何文字都难以描述的屠杀,直到后来凉州城自神殿的手中易主,西凉城与西凉冥宗,或是叫西凉墨家一齐建立,那里的人们都以复仇为誓,代代相传着当年的故事。

而那支魔族精兵的领军者,也是整支魔族军队的最高统帅,正是亲自上阵,并且冲锋在前的魔族将军——普希高尼。

“我看你来找我说这一番话,不是抱着单纯让我夸你来的吧?”

普希高尼笑着道,那副模样就像是每日清晨能在巷子拐角看见的遛弯老头,他还会亲切的问候你,今天早餐吃的什么、有没有女朋友、看谁谁谁家的姑娘不错云云。

绝对不会有人想到,这样一副和蔼可亲的外表下,竟藏着的是一只食人心肠的野兽,只是如今他断了臂、失了心,不知往日的威风还有几分犹在。

“那么说,你想要什么奖励?”普希高尼仅剩的那一只壮健手臂摩挲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推测道:“胭脂水粉、襦裙宫装?”

“普希叔,我不喜欢那些女孩子的玩意,”秦孤月摇了摇头,道:“我想出去玩玩,整天呆在地宫里也太闷了。”

“女孩子不喜欢那些女孩子的玩意,你要喜欢什么?”普希高尼有些讶异,“你以前可经常缠着我要买那些玩意的。不过你既然想要出去的话,走走也无妨。”

“那就谢谢普希叔了,”秦孤月也颇有礼貌道:“我想过一会就出去,买些吃食回来,天天在这呆着,我嘴巴都淡了。”

地宫里不见天日,秦孤月只是困了就睡,醒了就练,饿了就吃,完全不顾是昼是夜,得亏原主这一副三阶体修的身体素质好,才不至于内分泌失调。

“你这小姑娘,不爱脂粉裙装,嘴巴却偏偏没停过,”普希高尼笑着道,脸上的横肉挤作一团,颇具喜感:“小心把自己吃成一头小猪,到时候可抬不起拳头了!”

“哪里会,我吃也吃不胖啊,”秦孤月道:“我还想多长点身体呢,你看我这小身板的,哪里打得动别人。”

“若是凡夫俗子,确实是个头越大越厉害,但我们是修士,早就和那些普通人不一样了。”

普希高尼耐心地对秦孤月解释道:

“体修的力量在于对灵气的支配,对于三阶及以下的修士来说,肌肉只是我们的辅助,想要真正地发挥出你潜藏着的力量,必须将灵气与肉身融会贯通,具成一体。”

“好啦好啦,普希叔,这些你强调过多少遍了,我都记得了,”秦孤月无奈地摆手道:“今天放假,我要出去玩啦。”

“好好好,那我今天也不上课了,”普希高尼道:“我去跟教主说一声,这就安排人跟你一起出去。”

秦孤月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虽然还是不知道自己凭什么当这个圣女,但她在教内也是国宝级的人物,可不能轻易搞丢了。

尤其是这个“国宝”还想主动跑路的情况下。

不过,说到底,未成年人的心态也是要受到照顾的,乌卡托虽然没来问秦孤月到底要离教做些什么,但可能是看在普希高尼的面子上,还是同意了她的请求。

顺便,送来了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人手,以及一份与先前并无二致的“混沌”。

上一次看到这东西,还是在祭祀的那一晚,秦孤月对混沌如同患上了应激性战后创伤心理综合征,她总是止不住那一日在石室中的惨状。

真是令人作呕,秦孤月光是想到这里,就觉得下腹有些坠胀,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

其实,在那天之后,小杨——也就是被混沌吞噬的小侍女,并没有直接死去,秦孤月看着教主乌卡托将噩噩浑浑、已然丧失神智的她带出了魔教,至于去向何方,她就不清楚了。

荷莲告诉她,根据她那边的推测,“混沌”是魔教通过邪法召唤而来的邪术凶兽,可能和上古时代的生物有些关系,但具体的习性,尚不清楚。

秦孤月从自己的居室内找到了中洲的地图,也知道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中洲东南处,临近东洲的海岸附近,与南洲的边界也相差不远。

她试着推敲,或许这也是大乾帝王没有直接出手剿灭魔教的原因之一。

中洲人族在几十年前曾与东洲海妖一族有过交战,最终的结果是前朝的将军将海妖的士兵们压得不敢踏上岸一步,只是改朝换代之后,大乾和东洲的关系十分微妙,双方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谁也不愿捅破这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至于南洲,那是一个妖族与人族和谐共生的地方,那里的朝廷与中洲的前朝关系紧张,双方你来我往进行过许多次战争,对方最终也在前朝岌岌可危之时推了一把手,很难说当今的乾帝该如何看待这一个对手。

秦孤月若想离开,如今的盟友,也只有荷莲口中的“娘娘”了,可天高皇帝远,这句话倒写实。

大乾的国都在中洲的东北之处,可这云浮山却是在大乾东南。

不过,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秦孤月相信,只要她肯等,总会迎来那个逃脱的机会的。

届时,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

她有这个自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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