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容易落入了某种误区,于是自然而然地进入了一个言情味十足的语境里,或许该与她说些悄悄话?然后再真情实意地说上些情话来增添趣味。
但不可以这样,不可能这样,面对她眼里质疑的光,语气里的包容和她纯粹的微笑,温念禾琢字琢句地轻声言语,“没有……我只是…”
是把舞台剧上的对白能力彻彻底底地拿了出来,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嗓音不需要太规矩,字正腔圆,声情并茂不是很适合,只需要配合情绪即可。
他所表现的就是窘迫,是不知所措,真让人不舍苛责,少年语速稍显缓慢,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显得太过笨拙,字句简单又平白,“对不起…”他没有说明缘由,最后只能道歉。
这对于周也然而言是不痛不痒的问题,好像整得他难以应对,她开始质疑起自己,是否不该这样?
他的眼睛真好看,现在似有雾水升腾,凄亮又扑朔迷离,那双眼睛只要看着自己,便是想要拿出所有的好给予他,硬塞给他,更是想要承诺些不切实际的东西来彰显所谓的爱,或者说想要讨好他。
这就是自然界的生物为了讨好异性而做出的举动,可以和我在一起吗?这显然是文雅的说法,用人类的话,应该是可以和我上床吗?赤裸裸的语句只能够显现人类的高级之处,这并不丢脸,这是人类最伟大的几处之一,食色性也,从来不说什么值得羞耻的东西。
原以为是会泪流满面地辩驳,可他如此的安静,如此的单调,让人无法指责又或批评。
少年容貌的优秀之处就在于他不需要做什么表情,也不需要说些苦楚的话,只要对上那双眼睛,便会淡淡的忧伤,似清风吹来,不知不觉。
周也然不想追究了,其实更可以说不想捉弄他了,听不听课她从来不在意,当老师也只是无聊,想找些乐趣,她也许连一个月也坚持不了,兴趣,乐趣罢了,她也不必在意校方的看法又或家长一方的问询。
“下堂课,认真听讲吧。”一句话,打发了他,周也然也坚持不下去,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诞生出莫名其妙的罪恶感,他下垂的眼角,无辜纯然叫人怜惜。
仓皇逃窜这个词贴合温念禾,周也然百无聊赖地笑了笑,自己很可怕吗?学生怕老师是天性,天经地义啊,想到这儿,一切都正常了起来。
秋天的风是惬意的,走廊有风灌入,长长的走道在下课十分钟糟乱起来,处在高楼层,靠近栏杆,突然生出一种想要跳下去的欲望,可理智如约而至,驱散了这荒诞的念头,但温念禾在想,跳下去会怎样?向下望去景色铺满眼前,会稀巴烂吧,骨头都会碎掉吧,周遭的躁动是让理性稍微褪去。
那些种在学校里的大树被风吹过,树叶颤动的声音真够清脆的,阳光明媚,清风自在,想这些不太好,楼下没有空白,几个人成点连在一起,真要跳下去第一时间便是会被人发现,真要跳,应该等个没人的时间,应该是放学后偷偷躲起来,最后跑到顶楼,一跃而下。
这里就很好,下方不是松软的土地,不是绿化带呀,车棚呀之类的会有缓冲的机会,是暗灰色坚硬的水泥地。
下课时间总会想些有的没的,这算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异想天开。
操场上还停留着的同学们,下节课应该是体育课,温念禾依偎在围栏,脚是大胆地向上踩着,迎风飘扬,发丝向上,这是个危险的举动,这样的动作要是被那些严肃的老师发现,免不了一顿谩骂。
“下来。”
上课铃声响起,打扰了这两个字,但温念禾听得清晰,是周也然的声音,他侧头看去,发现周也然站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直视自己。
一缕发丝被风吹起遮住他的眼角,那双容得下所有光景的眼眸尽显风流,只是轻轻一瞥就容纳了万千情愫,他为何优越现在不用解释了,是明明白白地展现在面前,彻彻底底地告诉了自己。
他无声言语,身边的同学只是流动的背景板,他轻悄悄地离开围栏,向着白色的墙壁靠拢,他的眼神像是一只胆怯的猫,害怕又有点想攻击人。
某种情绪从心口蔓延,周也然没有严词厉声地训几句话,他的漂亮让她舍不得说些狠话,这是对于他的偏爱,“很危险的。”
依照刚刚的姿势,被别人撞到,那就会顺势掉下去。
“以后别这样了。”周也然顿了顿,然后道:“回去上课吧,记得听讲。”
她的提醒颇具趣味,温念禾点了点头,又是用着逃离才会有的姿态跑回来教室。
数学课,温念禾有认真上,这门主要看天赋的课程已经显露出无情的味道了,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周也然没有课,继续待在办公室里闲歇着,偌大的办公室里安静异常,也没有人找周也然聊天,属于是“老人”们的老师是明白这位“新人”与她们不一样,所以没有找她讲话,当真是冷漠。
她不备课,没有被麻烦事缠身,是玩着手机,她回想了下温念禾,一个奇怪的学生,不过难以否认的是,会想他也主要是他的容貌,平凡人太多,在普罗大众里头他是藏不住的。
其实见识过太多人,他不算第一档的,他的容貌第一眼看非是那种惊艳的,他该被比作一盏茶,慢慢品尝,随后回甘,接着感叹。
他的眼睛是五官里最明亮的一笔,鼻尖圆润挺翘有一种想要捏一捏的冲动,唇瓣红润得鲜明,一切过分细腻,如果可以做成娃娃,她是会天天给他梳妆打扮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