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孤月与那名小侍女一齐跟在教主老登的身后,荷莲也跟着她们一起,只不过走到甬道尽头的那扇宽厚石门前,她停下了脚步。

“圣女大人,前面的地方我就没资格进去了,”她朝着秦孤月微微一笑,道:“那么,就祝您一切顺利吧。”

秦孤月觉得荷莲的笑颇有深意,但毫无依据的她也不敢胡乱猜测,只好观察起了身前的那一扇巨大石门。

与先前的甬道一样,这一扇石门上也有着许多奇诡的浮雕,只是此处的灯火骤然增多,让秦孤月看清楚了许多的细节。

这好像是一场战争?天上生着六翼的生物与三头六臂的家伙,在天空中厮杀搏斗着;而地面之上,三爪的鸟、六足的象、九头的蛇,与一些拿着兵戈的人类,在做着至死不休的斗争。

秦孤月好像一瞬间沉入了那一个世界当中,她的耳畔旁是兵戈交击的回响、鼻腔里是战火硝烟的辛燥之气,而眼前,是一片鲜血淋漓尸山血海。

“所谓成仙,不过是祂们神族的阴谋!”

“天哪,世间真的有仙人的存在!”

“祂们好强,我们会被祂们杀光的!”

“一个都,逃不掉!”

那些若隐若现、若有若无的画面就像是一个个漩涡,扭曲着、盘旋着,要将她吞入其中,撕成碎片。

“秦孤月,醒醒!”

有人在秦孤月的耳畔一声怒喝,便如当头一棒,令她如梦初醒。

她懵懂般地回过头,却见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只有那个小侍女和荷莲在一旁勾着手腕,说着些悄悄话。

“你怎么了?”教主老登也回过头来,看着意识依旧有些恍惚的秦孤月,难得的关心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秦孤月摇了摇头,捂着额头,没对教主老登说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一道如惊雷般令她从幻梦中醒来的声音,明显是一道年轻的女音,却和荷莲与那小侍女并无半分相似之处。

秦孤月不再敢去看那一墙浮雕,只是此时她的心中还有一个疑惑在不停地萦绕着她。

谁?究竟是谁,在她将要在溺水时牢牢抓住了她的手,才让她从那一幅地狱般的图景中醒来?

“若是感到身体不适,就赶紧与我说,”教主道:“若是没事,就先过了这扇门吧。”

说罢,他将自己的手摁在了那一扇石门的中档,掌心一股凶煞的紫黑之气涌现,随后石门上那些浮雕的纹理被勾勒,映照出一副奇诡的画卷。

“开!”

他口中呐喊道,随后那一扇结实的石门便无人而动、应声而开。

秦孤月彻底将那些是是非非给抛之脑后,她全神灌注地观察着教主老登的一举一动,恨不得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尽收眼底。

一阵沉闷的动静从开合的石门上传出,又随着石门的彻底打开而陷入一阵沉寂。

“随我来,”教主道:“眼睛可以多看,但手不准多动。”

秦孤月认真将他所说的话都给记住,也随着他一同走入了门中,只是荷莲还被留在了门外,因为这一场隐秘的祭祀仪式,并不需要她的参与,她也并没有资格参与。

只是教主的手在那扇门的门扉轻轻擦拭,石门又缓缓地闭合了,秦孤月回过头去,与一门之隔的荷莲对视。

她在冲着秦孤月笑。

石门闭合,一阵烟尘扬起,将那些迷雾与未知都彻底地隐藏起来了。

秦孤月接着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这里又是一处空旷的石室,幽暗、静谧,唯一的光源是生在墙上那几簇、接连成片的淡蓝色水晶,瑰丽,而诱人。

秦孤月再次放眼望去,只见石室的中心竟然还有着一潭幽静的湖水,那反射着淡蓝色的粼粼光影的湖水中央,竟然还放着一个奇怪的物体,有着一人高度,生着许多孔洞,造型像是香炉,又像是一口大鼎。

“那是什么?”秦孤月不懂就问道。

“少说些话,多做些事,”教主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身上的布包里取出了许多奇怪的摆件,有三头的人、五足的象、生羽的蛇......许多形象倒是与先前路上的浮雕一一对应了,“开始吧,你的祭舞。”

秦孤月是发自心底地不想跳那样的一支舞蹈,只是她如今寄人篱下,又官大一级压死人,也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在心底默念几句:教主老登,整个人就会舒服得多。

秦孤月穿着一身华贵复杂的衣裙,又带着满头的金银玉饰,想要跳起一支舞,绝非是一件易事,只是这支祭舞的动作简单,她也渐渐熟练了身体的三阶修为,说到底也不算得一件难事。

没有乐器伴奏,只有她口中的祭词在压抑地诵出,为这幽暗的潭水平添一抹忧郁。

秦孤月就这么在幽静的地室内翩翩起舞来,衣袖摆动、裙裾轻摇,满头的白发随着她的转身而一齐摇动,倒像是成千上万只扇动翅膀的白翼蝴蝶,美丽而又灵动。

教主乌卡托也随着秦孤月的举动念起了一段不知是何语言的冗长祭词,其间音节抑扬顿挫,直击人之心灵。

只可惜秦孤月已经完全沉浸于那一段轻盈灵动的祭舞之中了,她向来是做一件事专心也一件事,说是干一行爱一行也罢。

反正她目前是想把这个魔教圣女的职位给当好,至少让别人挑不出毛病、不会怀疑她的底细,才好进行后面的逃跑。

正当秦孤月的祭舞进行到了一半之时,教主乌卡托停下了他的诵读,回头看向了一直在他身后,等待着他的那名小侍女。

“你过来吧,接下来的环节,要轮到你了。”

教主乌卡托说道,用手指在一个瓷钵中点了点,蘸了蘸其中不知是何物,又轻轻在小侍女的额头上点了点,那上面顿时印出了一个红点。

“做好心理准备了么?为我们的神献出你的一切。”

那小侍女红着脸,只是点头应下。

“来,你且过来。”

教主乌卡托指引着小侍女走到了那汪幽暗的潭水之前,而此刻的潭水,却不复之前的平静,而是像是随着秦孤月的舞姿的不停翻涌着。

平静之下潜藏着阴暗,翻涌之中藏匿着凶机。

而秦孤月只是独自进行着她的舞蹈,全神贯注,不顾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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