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嫁吗？
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不知是否合得来的人？
不，不想。
偏偏那是河神大人！
嫁过去，说不定河神高兴了，就会善心大发的帮助自己治好眼睛，牛小花也不用再为自己多病的身体，成天操碎了心。
“喜不喜欢，不重要。”
“我是河神钦点的新娘，必须要嫁。”
“没人可以拒绝河神的娶亲，这会给整个村子带来灾难。”
牛妞抿了下唇，好像心底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
胡离经坐在灶台后，拿着柴火的手，僵在了原地，视线落在盲女那瘦弱的身躯上。她太过瘦弱，连称体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会显得有些松松垮垮的。
若是站在远处，就这么看去，像极了衣架上，挂着一件衣服。
可就是这么瘦小谁都能欺负的盲女，她却从人家的身上，看到一种无比强大的力量。
即使身处的环境，与旁人相比，并不算好，但那份对活下去的执着，对生命的敬畏之心，却足以令胡离经这个旁观者都为之动容。
难怪都说，若是你的意志坚定不移，就算是神明也会为你回头，驻足停留。
“那我送你个新婚礼物吧！”
胡离经掌心翻转之间，手中多出一只尾部闪着浅绿色亮光的萤火虫，站起身，走到盲女的身侧，握住她的手，把东西放在掌心。
“这是萤火虫，等你嫁给河神恢复光明，就能看见它发出美丽的亮光，日后若是无法回来家乡，也可借此物，缓解思乡之苦。”
牛妞听到别人要送她礼物，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明媚起来，“萤火虫？我之前一直有听说过，却始终没遇见过。
谢谢你！等我有机会恢复光明，一定要去好好看看你！除了牛小花，你还是第一个送给我礼物的人呢！我很喜欢！”
“牛小姐喜欢就好。”
“不要牛小姐牛小姐的叫，显得多生分。我有名字，叫我牛妞就好。”牛妞的脑袋，下意识地偏向胡离经声音传来的地方，压低嗓音，“待会儿我偷偷给你加个蛋，你别声张。”
“哈哈哈，好啊！”
胡离经面上笑的越开心，看向牛妞的眼睛里的情绪，就会变得越复杂，手中木柴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地上，以此缓解自己心底的不适感。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她不该插手的。
就算自己插手了，救的了一时，救的了别人一世吗？
或许，有时候死亡和欺骗，反而会让人得到某种解脱。
差不多再过个两三天左右的时间，自己派出的萤火虫大军，就会陆续返还，把肖青青是死是活的消息告知自己。
死了，就不需要再去管；活的话，还是得过去救人。
牛妞的事情全部处理完毕，所需要的时间，可能就不止三天。
若是没有当场把妖孽捉拿归案，她需要面对和承受的，是整个牛家村村民的怒火，就算牛妞和牛小花大夫愿意相信她。
可她走了后，谁又能保护他们父女两个人？
牛小花看起来再壮，对上整个村子的村民，也是够呛，更别提对方还有个软肋，行动不便的盲人女儿。
“你好像不开心啊？是在担心屋子里的受伤昏迷不醒的女子吗？”
“咦？你怎么知道我带来的是个女子？”
胡离经感到惊诧，牛妞不是看不见嘛？
“呼吸声不对。我也算是久病成医，这么多年跟在牛小花身后，就算再怎么不会，多听人念叨念叨，自然是懂得些。
姐姐你不必担心，小花虽说不能包治百病，但保人一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我好几次，一只脚都踏进阎罗殿，都是他施针给救回来的。”
牛妞摸到灶台，熟练地把菜倒进烧热的油锅里，拿起铲子来回翻滚炒熟。
对他人道出自己的过往经历，也并没有觉得那么难以启齿，更没有做出自哀自怜的模样，来博取外人的同情。
胡离经见灶台的火烧的正旺，从凳子上站起，来到牛妞的身侧，观摩对方做菜。
看到锅里的油，碰到洗菜带入的水分，而四处飞溅，下意识的拿起锅盖，挡在身前，阻挡攻击，待动静逐渐小了点，她才放下手中的锅盖盾牌。
“你不怕烫吗？”
“我曾经试过下厨，这菜不洗又不干净，洗了下锅又容易炸锅。”
“热油溅到身上，温度高的话，身上得起个大水泡，轻点的话，也会直接把皮肤烫红。”
牛妞掩嘴而笑，手中的勺子，准确的落在摆放好食盐的罐子里，挖了些许倒在锅里，来回搅拌翻炒，“怕啊，做多了，就习惯了。
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什么都不去做吧？守卫边疆的士兵们，他们也是凡人之躯，他们也怕边境起冲突而死！可他们还是要去！”
总不能因为害怕，就什么都不去做吧？
牛妞的话，如同魔音一般，持续不断地环绕在胡离经的耳边。
她好像就是那种遇到危险，就习惯性的喜欢退缩的人，除非涉及到自己的重大利益，否则，用难听的话来说，就是个缩头乌龟。
待反应过来，牛妞已经独自炒好了菜。
牛妞用抹布擦拭掉灶台上的油渍，掀开锅盖，拿起铲子，把放在米饭里煮的鸡蛋捞了出来，放在冷水中浸泡。
清洗掉表面黏上去的米饭，擦干水渍，快速塞进胡离经的手中。
“这馒头。”胡离经从牛妞掀开锅盖的那一刻，就被锅里的馒头香味给吸引，“好吃吗？”
胡离经已经许久没有闻到这么香的馒头了。
她生活的那个时代，开早餐店的老板，自己也不想做早餐，买的全是半成品，回来热热就加价卖给顾客。
若不是有次因为实在没钱，在网上买到了同款，她都没发现自己是个大冤种。
面前这个与之前她在街边遇到的商贩，卖的蒸笼里的馒头，还有所不同。
牛妞的馒头是在煮饭的大铁锅上方的一圈，贴上了和好的面团。
等饭熟的时候，面团也会被蒸熟。
最重要的是，这玩意贴近铁锅的一面被烤的又脆又香，光是看到就会让人想象到入嘴的酥脆感。
“姐姐饿了？我给你拿上一块。”牛妞徒手从锅里摘下一块巴掌大小的馒头。
胡离经嘴上假装客气了下，手还是积极主动地向前伸去，生怕对方因为看不见，而找不到她的位置，“那多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