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陆成君深感无奈,眺望远方,夕阳西下,回忆着儿时的场景,父慈子孝,父母健全,母亲总是那么温柔地看着他,总是那么的仁爱,现在母亲离世父亲冷漠无情,毫不顾及父子之间的情谊,还刻意打压自己。

现在自己的父亲,就是一个彻头侧尾的昏君,只要他想干什么事,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很多规矩都被践踏得体无完肤。

昏君践踏祖宗之法,又狂妄不羁,自以为是,任人唯亲,听不进忠言,打压忠臣,宠幸佞宦。

“殿下,我们该如何是好?”沐云艺小声问道。

“看一步,走一步吧。”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不过真正要去杭州,还有几日,没那么快呢。

至少还得上朝,然后和群臣商议,这些该有的流程,是不会少的。

第二天,皇帝下旨,特意开了一个朝会。

按照原本的情况,大概三天一次朝会,但是今天比较特殊,陆景晟就下旨让百官上朝。

天蒙蒙亮,百官就已经在殿堂站好,文武官员面朝皇帝,谏官站在左右两侧面向大臣,他们是负责记录、观察百官的礼仪的,稍有失礼就容易被谏官攻讦,因失礼而丢掉官职的人也不在少数,哪怕是六相也不敢得罪谏官,谏官的官职一般比较低,最高就是御史中丞,是三品大员,而御史大夫属于荣誉职位,没有权利,御史大夫多为正直之辈,不党不群,也不受皇帝喜欢。

“有事启奏,无事卷帘退朝!”

“臣有事启奏陛下,前日李尚书之子李贡,当街纵马,踩死踩伤数名百姓,如今朝野上下无不惊愕,臣以为,李尚书教子无方,难能信服,古人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臣等认为应罢免李尚书之职。”穿着红色衣服的御史中丞走了出来,义正言辞地说道。

“臣附议!”

“臣等附议!”

甚至就连刘丞相的那一派,也不得不附和,那是一种趋势,硬要去抵抗是不大可能的,因为朝堂上的斗争就像回合制游戏,抓住对方的把柄,对方就得服输,然后接受惩罚。

他要是敢站队李尚书,那么被弹劾的就是自己,一旦解释不清楚,自己也跟着解职,除非皇帝信赖,硬刚谏官,力保自己,这属于极少罕见案例。

偶尔有几个声音会为李尚书争论几句,但最终还是淹没在口诛笔伐之中。

紧接着,陆景晟又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

“杭州府如今大乱,民生凋敝,朕思来想去,还是调太子前往治理,尔等可以疑议?”坐在高位上的陆景晟缓缓地问出口。

不出所料的,他的提议就受到了谏臣的反对。

一个八十几岁的大臣,穿着红色的袍子,他是太子太傅、观文殿大学士、右谏议大夫。

这是陆成君的老师,也是满朝文武地位仅次于刘丞相的大官,少有的四朝元老,还是天下学生的楷模,天下文人士子以他为师。

老态龙钟的红衣老臣,迈着坚挺有力的步伐,走上一步,开口说道:“臣有疑议,古往今来鲜有太子离京,此番措举必引人非议,若天下文人志士知晓陛下所为,定然以为陛下与太子生嫌隙,若有佞臣挑拨离间,我大梁恐生异乱。”

陆景晟阴冷的目光一闪而逝,随即露出一个和蔼的神色,看向这个常常和自己作对的太子太傅:“李谏议,如今杭州府刚定,你觉着那里该派哪位武将去镇守?杭州府贼兵虽破,残余贼寇仍不容小觑。”

之所以不喊他太子太傅,是因为太子太傅是一个无实权的寄禄官,一般称呼大臣,都是称呼拿实权的官职,也就是他的右谏议,其他官职都是虚职,虽然品阶高,但是属于荣誉职位。

说到武将,整个殿堂变得鸦雀无声,因为满朝文武默认的限制武官,这就像一个禁忌一样,谁也不敢多言,尤其是派往核心江南富庶之地的一个武将。

刘相走出一步,躬身行礼,随后说道:“臣认为,殿前步军都指挥使,霍指挥使可担此重任!”

很快,满朝文武开始窃窃私语,朝中开始了议论。

“此事不妥,自先祖皇帝曾言,武将拥兵,唯恐生乱。”

“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番前往杭州府,必然带兵遣将,若是派遣武将恐有不妥。”

“有何不妥?”一个虎背熊腰的满脸落腮的大喊,目眦欲裂大声质问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确为至理名言,然,天下大乱,肇始于武将掌管地方军政权柄,若是擅自派遣武将于杭州府,恐生霍乱。”

霍罡大怒双手握拳,气呼呼地看向那个与他谈论的文臣:“你这厮,怎说得这般文绉绉,不过是借此打压我等武将!

文臣轻蔑的挑眉,随后组织言语,与他对骂。

“武将粗鄙无礼,不学儒家之经典,不识经易,自十六国之乱以来,皆因武将拥兵自重,反复无道,欺君瞒上,专权跋扈擅杀忠臣,以至于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

文臣直接阐述,南梁建国之前经历的十六国之乱,大大大帽子扣子武将的头上。

“你你你……直娘贼!俺入你娘的!”

“粗鄙卑陋!吾不与言!”

几个穿着红色袍子的高级官员气呼呼的大喊大叫。

“尔之言语粗鄙不堪,左谏议何不与我不速速参他一本!”

“霍将军,乃我大梁忠直正义之士,虽,其貌不扬,言语多有失,但其所为皆为国尔,尔等莫要与其争论。”

“哪个混帐东西,敢言吾其貌不扬?”

“粗鄙!何等的粗鄙!此人难能大用!”

……

“我等不屑与之为伍!”

“俺也一样!”

旁边的太监,受到皇帝的指示,掐着嗓子大声喊道:“肃静!”

朝堂恢复了安静,皇帝左右观望随后说道:“朕心意已定,还卿等莫要阻拦。”

刘相上前,一步战战兢兢地说道:“陛下,如此过早下定论,恐有不妥!”

虽然这个家伙不是太子党,但是也不想得罪太子,万一真让太子登基了,那么自己也算是有功之臣。

虽然他和太子政见不合,常常与他背道相驰,但他也不敢站队其他皇子,因为站中间往往不会有损失。

南梁有一个很奇特的规定,能很大程度杜绝后戚干政。

那就是,皇帝的舅舅那一脉,只能做武将,而武将又往往没有实权。

因此皇子联姻是一个愚蠢的想法,虽然稳定,但家族一定会逐渐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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