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楚铭和张沫之间的关系,现在楚铭觉得应该可以用“朋友”二字来进行描述。虽然和他理想中的“恋人”“夫妻”还差了很远,但是他明显感觉到,在自己哭了两次之后,张沫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柔软。

  当然,他楚铭不是那种利用眼泪来博取同情,换取张沫母性的软弱男人,他希望自己可以帮张沫遮风挡雨,希望自己可以实现张沫个人的“愿望”。

  可是张沫的愿望是什么呢?

  如果是过去的楚铭,他是不会考虑这样问题的,毕竟自己的问题都处理不过来,可是在最近的种种事情发生过后,他逐渐的开始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张姑娘是和她兄长一样遭遇了某种袭击,才会在灵渠之中被自己救起来,她当时就说要向自己报恩。

  她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又何止是些许的恩情?不说张沫要不要向他报恩,他应该向张沫报恩才对!

  可是问题来了,为了报恩,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她是打算帮助自己完成自己的理想吗?可是她甚至都没有真正过问过自己的理想,她像是在培养自己,可是在张沫的心中,她到底想要把自己培养成什么样的人呢?

  他对张沫越发信任,越发相信张沫的能力,相信张沫的智慧,内心中的疑问就越是众多,对张沫的好奇就越来越重。

  这个充满了神秘色彩的少女,这个突然之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她仿佛无所不知,她仿佛无所不能,她仿佛能够看透人心,她——她的身上笼罩着出入身后的阴云。

  如楚铭这样的男人,他太渴求阴云后面的风景,他太想要知道张沫那神秘的笑容下,藏匿着的到底是什么光景?

  尤其是在成为了这个转运使之后,他更是如此去思考。

  他太喜欢张沫了。

  喜欢得不得了。

  “沫儿,我想要向你学习弹琴。”楚铭就这么莽撞的冲到了张沫的房间,对张沫这么说。

  “?”少女的眼中少有的显现出了“疑惑”。她不是很懂突然之间楚铭在发什么疯,“公子现在不是应该在自己的手下树立威信的时期吗?又怎么有空闲来学习弹琴?更何况,三和城的生意并不好做。”

   这时候,楚铭才意识到,张沫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本本账本,她对楚铭解释到:“三和城很多人都认为大安势必反攻,现在和我们做生意就是纯亏,除非我们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硬抢,不然很难让他们就范,但是——硬抢是对秩序的破坏。我们做生意的,比任何人都期望秩序的存在。”

   一听她这么说,楚铭顿时就感到羞愧不已,张沫在努力的工作,结果自己却满脑子都是想要和张沫做各种各样亲密的事情,甚至是一些非常下流的想法……他顿时觉得自己简直不配做一个君子!

   张沫的手指在桌上敲击,她最后竟然释怀的笑了起来:“不过,你的想法说不定才是正确的,毕竟,其实能做的已经做完了,策略给了长公主。其实我现在做的事情都是多余,不过是为了缓解内心中的焦虑而已,三万对十万,这一战能赢,那么自然生意好做,这一战赢不了,那我们也只能跑路,到时候都未必能够带上长公主。”  

  “我们出去玩玩吧!公子,现在也只能相信长公主了,毕竟三万人守城,只要不是太大的操作失误,也就应该没有问题。这种话说出来也不吉利。”张沫就这么直接走出了驿站,楚铭跟在她的后面。

  其实现在的楚铭有自己的办公地点和住处,不过楚铭不怎么住。

   毕竟张沫并不打算搬过去。

   “公子最近有打听三和城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张沫问。

楚铭心头一慌,这个事情他并没有做功课,不知道三和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张沫微微一笑:“公子,这样子可不行哦~邀请女孩子出来游玩,结果连行程都没有计划,很难说你到底有没有对这个女孩子用心啊~公子只是盯上了我的身体吗?”

“我当然不是!我这个……沫儿,我……”

“嘻嘻~公子不必在意,我只是开个玩笑,要公子你做得这么细致有些为难公子了。”张沫脸上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让楚铭也不由得露出笑容。

 少女走在楚铭的前面:“不过,公子。虽然我已经做了我能够做的所有事情,但还是有很多事情我不能掌控。”

     她抬起自己的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又像是无力的放开。

就像是昔日的女帝,她的行为自己最终还是没能预料到,明明自己一直就在她的身边,就像是楚铭,她也不能真正知道楚铭到底要做什么。

就像是此刻的三和城,尽管她已经做了详尽的布置,可是长公主会用楚铭献上去的策略吗?又譬如说,三万人守五万人的城,若是由自己来指挥,到城内耗尽最后一粒米之前,绝对不会城破,若是对方露出破绽,她甚至有自信反攻。

可她并不是可以指挥的那个人,她的手中并不握有那种程度的权利——除非她现在立刻和所有人摊牌,并且证明自己就是张左丞。

然而那是“哪怕是死也不能做”的事情。因为那会害死楚铭,她张沫不是恩将仇报的人,楚铭可以死在他的霸业当中,却不能死于她张沫。

所以,即便是张沫这样的人,在这种时候,她也还是不免会紧张。尽管她能够撑得住气,能够对楚铭露出那让他沉醉的笑容,并不代表她真的有把握。

人不能完全的支配自己的命运,一次死亡已经足够让张沫认识到这一点了。她在那里算账,只是为了告诉自己“我到最后一刻也还是在努力”,已经是“尽力了”。

“若是公子,面对自己不能掌控的事情,会如何?”

楚铭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只是抓住了张沫的手:“沫儿,这就像是你拒绝我的求爱,但我仍然喜欢你,我想要让你成为我的妻子,在你同意之前,我会一次又一次的向你提亲。”

你这个家伙——

“公子,你要不是有身份地位的话,我可是早就报官了!这完全是骚扰!”张沫不满的抱怨着,“而且公子你这种行为我们称之为浪荡子!也就是我脾气好!要不然,换个女子,恐怕早就大喊非礼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不过张沫好像并没有让自己把手放开的意思,她也没有在挣扎,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在得寸进尺的方面往往是很有天赋的,楚铭安慰自己说这是张沫的默认,毕竟对方都没有反抗……也就心安理得的牵着张沫的手。

张沫心想给他留点面子他还得寸进尺了……

本来想大声呵斥,但是想到楚铭之前哭哭啼啼的模样,她还是心软了,也就没有说什么,她发现自己从变成女孩子之后有些容易心软了。

“沫儿,你先前的那个话,是对这一战没有什么信心吗?”

“大安只派了十万人,才是最让我不安心的事情。”张沫叹了一口气,“如果大安皇帝发兵二十万,我就安心了,哪怕是打不过,也有操作的空间,可对方兵发十万,要么就是对方有绝对的把握依靠十万士卒就能够必胜——要么,对方就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在张沫的认知中,十万大军打三万人驻守的城市是很困难的,这个又不像是原来的世界那样可以直接炮弹洗地,这个时代要攻城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我担心祸起萧墙。”

“萧墙是什么?”

 张沫顿了一下:“我的意思是,就像是公子你身边的几个丫鬟一样,那长公主身边,也一定有大安皇帝的人,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拥有什么样的权利。”

“我的丫鬟……”

楚铭却捕捉到了别的信息。

“公子你没有发现吗?你的丫鬟们明显是你主家的人,虽然她们都很喜欢你没有错,可是你要她们背叛主家,恐怕也不容易。”张沫极为平淡的就说出来楚铭很难接受的事情,“那些丫头那么喜欢你的话,多少应该还是表现出来了一些吧?”

楚铭当然知道几个丫鬟不对劲,毕竟这几个丫鬟本来就是所谓的“主家”送给自己的人,可是这些年相处,楚铭以为她们早就真正和自己成为一体的,是“自己人”。可如今听张沫的话,恐怕,她们还是忠诚于自己的父王而并非忠诚于自己,虽然——理论上来讲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们现在能够期待的,是天冥子已经发现了那个人是谁,并且已经做好了针对的措施,然后长公主会进行处理。不过我不是很看好。”

张沫的表情有些无奈:“长公主这个人,玩弄政治,进行政治斗争的本事很高,适合做守成的君王,可是要说开拓时期,她个人没有那么大的魄力,也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这种人只能创小业而不能成大业,她会去想办法平衡天冥子的势力——即便天冥子是对的。公子能够做什么吗?譬如说让长公主改主意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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