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沉默持续了许久。
江如南跟着坐下来，双手扶头，声音低哑：“你早就知道了？”
“也就两天，小家伙们不让我告诉你，就怕你冲动。”
不过说这个也晚了。
万幸的是江清寒貌似以为是她告的密，这倒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把大半的黑锅都扣到了她的脑袋上。
柳素看向江如南，语气调笑：“知道女儿早恋，是不是心都快碎了？”
“尽管笑吧，这件事本就有我的过错，是我没教好她们...”
江如南垂着头，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之色。
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即便柳素不出现，她们之间也会因为别的事情爆发冲突，这是永远规避不了的问题。
对于江如南来说，家族与女儿同样重要，一面是需运作的家族产业，另一面是心爱的女儿们，她一个人实在分身乏术，却又无法忍痛舍弃任何一个。
“昨天我也想回家，但是太忙了，好多应酬，还有开会...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所有人满意，事情往后拖只会越来越多，有的事，我也身不由己...柳素，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吗？”
不知何时，她已哽咽。
大哥的离世看似早已过去，可兴旺家族的重任与压力却实打实的来到了江如南的肩膀上。
那时候的江如南才几岁。
刚上高二，正值青春的大好年华，却被告知了这一噩耗。
而名下突然多出来的三个女儿，也将彻底杀死她的稚嫩，于高压中强行破茧成蝶。
“我拼命的学习，拼命的工作，给了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答卷，也堵住了那群暗中觊觎江家家产的混账的嘴...”
江如南努力平复心情，硬生生逼回眼眶中翻涌的泪。
“柳素，在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
......
每个人都有难以直面的过去。
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伤疤。
看似用轻松惬意的口吻一句带过，其实是满腔苦涩，早已品了成千上百遍。
江如南的出生注定了她不可能像其他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样无忧无虑，更不可能在寻常父母的放养下拥抱自由。
在没成为第一继承人前，她尚且可以任性。
而大哥一死，她就必须站起来，顶天立地。
“我去看看小家伙的情况。”
柳素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只能找个借口避开。
江如南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渐渐勾勒一抹自嘲的弧度，“看来是我僭越了...”
......
柳素上楼，径直走向江清寒的房间。
没有锁，里面的人似也懒得锁。
“还在生你妈妈的气吗？”
柳素感觉自己快成了电视上那种情感频道的调解人了，专门负责调解那些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
“没有生气。”
江清寒看着脚趾头，脸颊有泪痕。
“就是很讨厌不被妈妈信任的感觉...”
“哼哼，事先说明，我可没有告密嗷，是你班主任告诉你妈妈的。”
柳素必须得还自己一个清白，最起码不能背上这无妄之灾。
“我知道...我错怪姐姐了...刚才我不该向姐姐发火...”
好在，这只不苟言笑的小团子还是非常冷静的。
不管什么时候，江清寒永远都是三小只中最从容镇定的那一位。
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了，柳素根本没有那个动机去告密，除了恶心她以外，没有任何好处可言。
“姐姐最喜欢钱，告了密，就会惹怒我们，我们一不配合辅导，姐姐就会被妈妈赶走...”
“哈哈，你还真懂我。”
柳素尴尬挠头，一副被看穿了的窘态。
江清寒抿了抿唇，洁白的床单被娇小的趾头扯出了道道波浪似的褶皱。
好像心情变好了？
乘胜追击！
“刚才打了你之后，你妈妈也超后悔的哦，她都快哭了呢。”柳素心中默默说了声抱歉。
江清寒抬起脑袋，呆呆道：“妈妈...哭了...？”
“因为她在意你呀，不在意你，又为什么会伤心到哭呢。她以为你被坏男生骗了，还学会了跟她顶嘴...还有就是，她一直都很爱你。”
柳素微笑抚摸小团子的头顶。
金豆豆开始不受控制的落下。
“妈妈...妈妈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想气妈妈，我只是太生气了，因为好久没有跟妈妈说过话，就被妈妈叫过去打了一下手心...”
手背不断抹着眼睛，红彤彤的就像只委屈的小兔子。
刚才被打的地方沾了泪水，顿时又火辣辣的灼痛。
“姐姐...”江清寒泪眼婆娑看向她。
柳素会意，顺势将肩膀放低，右手轻轻拍着幼小的背脊，声音柔软而温暖：“我们去找你妈妈道歉吧。”
“嗯...”
好乖好乖~
这还是那个天天给她甩臭脸的高冷小团子吗？
柳素的嘴角情不自禁上扬了。
“好闷...姐姐的那个...”
“？”
胸口处传来一阵悸动。
小团子的大半张脸都被四面八方而来的软肉覆盖，一时间难以呼吸，“姐姐...我好难受...”
最该死的是一开口说话，小团子呼出来的热气便会透过薄薄的衬衣直达肌肤，就像是烙铁，时不时烫她一下。
“唔...好像被什么硬硬的东西硌到了，有点难受...？”
感觉就像在香甜嫩滑的布丁里吃到了一颗石头。
江清寒伸小爪子想去扒拉。
柳素一阵怪叫，两人分开。
“是纽扣而已啦！”
柳素脸红得不太正常，因为天气太热所以懒得穿胸衣，这种事情怎么都说不出口吧！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你不想跟妈妈和好了吗？就像小雨那样。”
“小雨。”
江清寒的眸子亮了亮，面无表情地点头，“嗯，想和好，然后变得更要好。”
“这就对了，和好后，每天都能被妈妈亲亲脸哦~”
这句话是一时兴起的添油加醋，不过柳素会努力替小团子争取到这个她们本应拥有的福利。
接下去只需搞定江如南...
哈，那女人还不好搞定吗？
把几只眼巴巴的软萌小团子放出去，江如南直接直接就沦陷了。
柳素坏笑：“来，去把姐姐妹妹都叫来，我来教你们该怎么向江如南撒娇。”
只差临门一脚，比捅破窗户纸还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