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枯的身体被庞大华丽的王座衬托着，不像个威严的皇帝，而像个颤颤巍巍的普通老人。

华丽的衣装将他全身上下牢牢盖住，想要掩盖虚弱和衰老的痕迹。可华服之下露出了炼金改造过的刀痕。

腾伯特的皇帝应该以身作则的信仰女神，绝不该对自己做炼金改造。

女神创造的人类是完美的，炼金改造是对女神造物完美性的否定。

无论力量还是寿命，都是女神为人类设计好的规则，修改即是对神明的僭越。

可老皇帝就是这么做了，没有人敢反对。

哪怕是在赫尔墨斯大公的授职仪式上，老皇帝也时常陷入呆滞。他那浑浊的眼睛里总是闪过异样的色彩，仿佛年轻时叱咤风云的回忆闯入心海。

格兰德看着王座上的老皇帝，很快便垂下眼帘，收敛住锋锐的目光。

或许接受过炼金改造的老皇帝不会在很快停止呼吸，但他的神智和行动力流失的速度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很快，老皇帝就会变成一个会呼吸的躯壳。

一个早就该死掉的，僵硬衰老的皇帝，用着最异端的方式，依靠着长生种的血苟延残喘。偏偏是这样的人久居腾伯特帝国统治者的位置。

怀揣着大不敬的想法，格兰德只觉得悲哀。

而现任赫尔墨斯大公与高台上的老人完全是两个极端。他高大健壮，成熟稳重，年轻英俊。

他穿着帝国元帅礼服，有带着流苏的简章，金丝串联的衣扣，以及用蓝色细线缝制着光明女神蝶纹路的披风。

纯黑色的头发梳理整齐，如黄金般璀璨的金色眼瞳威武。这个男人是头真正的雄狮。

授予这位大公的职务是皇城禁卫军司令。

为了拉拢人，老皇帝也是不留余力，这样重要的军事岗位也送了出去。

如今确保皇城，这个帝国心脏的安全的重任落在了赫尔墨斯大公身上。

格兰德一直怀疑赫尔墨斯大公是贤王派的幕后支持者，但说到底也只是怀疑。

怀疑总是无止境的，赫尔墨斯大公看似伟岸正义的外表下是否有另外一重面孔，谁也说不清楚。

在那两个杀了平克曼·维奥莱特的贤王使徒组织的人手里搜出了赫尔墨斯官邸的手帕，但这样的证据并不能说明什么。

说不定只是贤王使徒栽赃嫁祸的手段而已。

授职仪式结束了，大殿里聚集的官员大臣们纷纷离开。

格兰德扫了旁边一眼，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位中年男人，有着褐色瞳孔和棕色的头发，还留着棕色的胡子。

标准的霍亨巴特皇室相貌，这位就是帝国的五皇子。

见五皇子没有急着离开，格兰德也站定在原地。

比起赫尔墨斯大公，这位五皇子的嫌疑更大。

但凡有点智力的人都不会认为贤王派只是民间势力。到底是谁在背后撑腰，让他们扰乱帝国局势？

找到一个关键人物比无休无止的和那些炼金改造人玩捉迷藏更有效。

“格兰德阁下，不着急去忙您的事务吗？要不是审判庭的失职，帝国局势也不至于稳定不下来。”

五皇子带着轻蔑的笑容说道，言语中带着攻击性。

“五皇子殿下，既然知道是非常时刻，能否减少去月光小兔庄园的频次？身为皇子殿下要以身作则才是。”

格兰德不紧不慢的反击。

他们两人明里暗里没少交手，互相都捏着把柄。

格兰德能被提拔为审判庭的副手，代表女神派施加影响，就证明他是美德骑士团里最不容易被欺骗的那个。

也就是说，格兰德对骑士美德有独特的理解方式。

如果换另一个美德骑士来担任这个职务，怕是要被耍的团团转。

能手撕恶魔不意味着能玩弄手段，权利场上杀人不用刀。

老皇帝被扶下去休息，其他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大殿里就剩五皇子，格兰德还有哪位刚刚成为禁卫军司令的赫尔墨斯大公。

“恭喜阁下接替禁卫军司令的位置，我们霍亨巴特皇朝的根基就靠您守护了。”

赫尔墨斯大公久久凝望王座高台，转过身来就听见五皇子说道。

“仰仗陛下信任罢了。”

大公只是笑笑。他腰间还悬配着皇帝赐予的宝剑，着实器宇非凡。

“赫尔墨斯阁下，希望我们之后能通力合作，不给破坏分子可乘之机。”

格兰德说道。

他还是很希望能和禁卫军司令搭上线，对审判庭的工作有益处。

毕竟全国局势都不客观，要是有人蓄意在皇城整个大新闻，审判庭的脸面就丢干净了。

“一定。最近帝国内政不乐观，审判庭可是替我们所有人抗下了压力啊。”

大公豪爽的说。

“我急着去军营了解情况，各位先行告辞。”

赫尔墨斯大公大步走出大殿，五皇子和格兰德互相看了眼，也跟着离开。

...

白丝袜破洞了，果然看着轻薄的东西不会太结实。

苏菲娅看着腿上被带刺枝蔓勾破的白色丝袜很是烦恼。

丝袜在膝盖的位置破了一个小洞，露出里面的肌肤。过于紧致修形的织物包裹得紧，带来一种破洞勒肉感。

可穿着破损的衣饰对淑女来说太不得体了...苏菲娅压着裙摆，希望破的地方不会引人注意。

“破了就破了吧。放心，没人会看到的。”

西蒙娜安慰道。她拉着苏菲娅的手弯弯绕绕的走了好久，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到达了目的地。

这是从大殿出宫的必经之路。等到仪式结束后那些德高望重的权贵们就会从这条庭院花园中的小路离开。

路旁两侧是高大的植物，层层叠叠花样繁杂，在园丁的精细裁剪下很是漂亮。

茂盛的园艺植被成了两位体型不大的姑娘的藏身之地。她们躲在如灌木丛的植物后面，透过枝叶的缝隙悄悄关注着那条小路。

她们周围被各种各样的植物包围，非常隐蔽。

“看来来早了，仪式还没结束。”

西蒙娜撩着裙子蹲在高大植物背后，小小声的说。

“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苏菲娅有点紧张，她很少这么偷偷摸摸的。

而且还是躲起来偷窥别人，要是那些参加完仪式的大人发现了，会不会生气？

“我经常这么干。”

西蒙娜骄傲的说。对皇宫花园的熟悉可是从小探索探出来的。

小时候玩躲猫猫，几十个女仆都找不到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