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帘子掀起一个角,瞥见了那暗云密布的异变天空,被高空的暴风搅动,旋转着,化作圆形的风暴之眼。
难掩激动的心情,他费力地推开了车门,比极寒北地的深冬还要冰寒刺人、刀刀入骨的寒风差点把他这老身板直接吹垮。即便如此,他还是颤抖着手,抹去脸上的大片的积雪:「天……天……啊,真的是“她”的后代!」
那由暴风和骤雪组成的风暴之眼,正对着一个带着白猫面具的少女,在风雪中,银白长发和风衣的衣摆疯狂地舞动着。
此刻她一手握着一般泛着冰蓝色光芒的符文剑,一手持着上面还残留有断裂寒冰锁链的剑鞘。她的手脚,乃至全身都被肉眼可见的发着蓝色虚光的半透明锁链缠绕,束缚。
这从地面的魔法阵中伸出的锁链,还在不断收紧,想要拖拽着这名少女放下武器,直至跪下。
「法阵超负荷了?」一旁的茶馆内,摔躺在一片桌椅家具碎片狼藉之中的库拉若,擦了擦嘴角的污血,忍着体内的疼痛,挣扎着起身,看了眼自己右手上的魔导具“暴雨”——此刻,这个刚刚因为法阵干扰而失效的武器,上面的蓝色纹路正一闪一闪。透过损坏的外壳可以看到里面的零件已经在卡顿中运转。
凛冽的寒风穿堂而过,让她止不住地打寒战:「拉蒂,你这家伙,倒底……总之,先去找伊蒂斯她们。」
室外,看着那环绕这白猫少女身上的可视化的锁链,队长也猜想到,脚底下这个限制魔法的法阵,正因为那个少女巨大的力量而超负荷,“无暇顾及”她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小魔法”。
「都到我身边来!!!!」随着风雪越来越大,呼啸声震耳欲聋,能见度也越来越差,队长只能凭借最后的印象冲着队友的方向奋力呼喊。
「库拉若你说的修理法最好有用!」她从背包中取出一个又厚又重的圆盘,先是猛然拍了拍,又摔到地上短短片刻便已微微积起的雪中,踹了一脚:「法阵都超负荷了,动啊!」
仿佛语音操控般,那圆盘上的魔法纹路忽明忽暗,最后从正中的圆形透镜射出一束忽闪忽闪的蓝光,到达一定高度后扩散开来,形成了一个颜色和范围都不那么稳定的立场,将风雪时不时地阻隔住。
很快,阿梓莎拖着4号队员诺娜移动到了这个“护盾立场”中:「队长,诺娜需要快点治疗!」诺娜额头上的绷带满是鲜血,显然是被冰雹砸中,她的左腿和右手又在刚刚和那帮笠帽杀手战斗中被折断了。
设下如此“天罗地网”将所有人逼入此等绝境,只待瓮中捉鳖的,正是这帮戴着笠帽,帽上垂帘面纱,穿着袍子的神秘龙国刺客。
本来就是且战且退,落入这个陷阱,大家的状态已就被这帮“地头蛇”消磨得差不多了。
但绝境之中,戴着白猫面具的少女冲入了场内,扯断了自己手中符文剑与剑鞘相连的锁链,拔出那把剑,引发天地异变,并瞬间让这个设计精妙且极度危险的陷阱法阵超负荷。
这次,角鸮组的所有人都认得出来,“白猫”就是她们那又莫名其妙请假许久的同事拉蒂。
可她们那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敌人,着实因为这“白猫”,大乱阵脚。在风雪中一时间连退路都难以找到。
「我说撤退,这他&的我们打不过!!!!(龙国语)」
「是0号!那个东西果然没死!(龙国语)」
「放屁,0号早就确认死亡,尸体都成灰了,这必是后代!(龙国语)」
「走!走!走!……马呢?我马呢!!!(龙国语)」
此刻的拉蒂,向前伸出自己的手,却感有千斤之力束缚于自己的手上;她抬起脚,也有同样的拉扯感。
就这点……废物把戏,也想拦住我!!!!!
面具下的左眸越发猩红,嘴角的狂笑愈加放肆:「蝼蚁们,谁都别想跑!」
随着拉蒂的手脚愈发用力,那异变的暴风骤雪越愈加恐怖,有些脆弱的屋子已经被掀翻,缓缓升起,就快要被撕裂后进入着风与雪构成的毁灭风暴中。
先是右手的锁链挣断,拉蒂笑着将手中的符文剑投出,剑锋所过,皆成冰河。
然后是左脚猛然迈出,轻轻一踏,以她为中心的地面被放射状的小冰刺覆盖——这也彻彻底底地摧毁了整个魔法阵。
在法阵被摧毁后,拉蒂高高举起左手,在风雪中一握。
顷刻间,天朗气清,刚刚的恶风,刺雪,冰雹,雪片,风暴,乌云……全都宛如惊鸿一梦,消失不见。
只剩下许多被风暴卷起的断壁残垣和碎石渣土,向下雨一般往下掉落。
看着陡然消失的暴风雪,所有人只是长着嘴,望着天,盯着时不时砸到护盾立场上的几块碎石,目瞪口呆。
「那……真是拉蒂?」由于太过震撼,以至于队长有些不相信那就是自己的队员。
即使知道拉蒂曾经用冰魔法暴力停火车,目睹此情此景,库拉若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产生了怀疑:「不是,姐妹……假的吧?白猫就是白猫→白猫不一定是拉蒂?」
「队长,有个漏网的!」阿梓莎举起狙击枪,瞄着那道顺着剑迹形成的尖刺冰川的尽头,没有等待指示,根据她自己的判断就扣下了扳机:不能让一个人跑掉!
但,脱靶了。
为了节约装备的粗制弹丸,根本无法精准击中那么远的移动敌人,她只能懊恼地从瞄准镜中看着敌人驾着马车,消失在街道转弯处。
「那么,一直藏在暗处的你,也该收个尾吧?」拉蒂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对于漏网之鱼,没有任何动作。
随后,在原地呆立了一会后,她咧开的嘴角逐渐收敛,眼神也慢慢恢复了清澈。
从混沌、如同做梦、深水之下般的意识中清醒的第一件事:「米拉……米拉!」
她急忙跑到了角鸮组的身边,摘下了自己的白猫面具,然后就诧异地看到队长把脸一拍:「不是……真是……你是……唉,先管正事……」
而库拉若则眯着眼睛:「哇&,真的是你啊!!!不是,那个……」她用一只手试图比了比天空,然后顿住了,叹了口气:「赶紧救人!米拉在那边的废墟下被压住了!」
……
「我&,我&,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东西……本来不是这样的……本来不是这样的!(莱昂语)」死里逃生的那个笠帽刺客此刻有些道心破碎,精神崩溃,「得快点,得快点……先出城,出城!畜牲!跑快点!!!」
突然,有什么东西瞬间在拉车马的头旁爆炸了,火光过后,那骏马的整个头,连同半条脖子都消失无踪,只剩一条鲜血淋漓的残缺脊骨。
「噫噫噫噫噫噫噫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刺客精神终于到达了崩溃的底线,用手按着满是鲜血的脸,惊声尖叫。
「你叫辣么大声干嘛啊!!!!!」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车边传来。
刺客刚条件反射准备颤抖着掏刀,就见到一个黑影闪现到自己眼前。
或许是自己做了什么坏事遭报应了,今天才会尽遇到些鬼一样的人。
他意识断片前最后看见的画面,便是那反光的镜片,漆黑的巨大鸟喙,还有那黑色的——拳头。
看着晕倒的敌人,疫医拍了拍手:「高效的催眠,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手法。」
把枪背在身上,扛起这个人,她看向不远处的天空:「希望以后,
不会跟那个魔法的主人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