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做了一个梦。
噩梦人之常有，柳素已经做过类似多不胜数的梦了。
每一回都是已故的老爹亡魂作祟。
拜他所赐，梦中的自己不是穷困潦倒饿死桥洞，就是在街头捡垃圾吃跟流浪汉决斗被一刀捅到了腰子死不瞑目。
柳素不懂便宜老爹为什么要缠着她不放，就因为送医院救治的途中不小心踩到了他的氧气管吗？
还是说她是他女儿，因为女儿的义务还未尽完，便宜老爹变成孤魂野鬼来报复她了...
“沟槽的梦。”
柳素睁眼，一张放大数倍的睡脸映入眼帘。
任艺还在睡，打着舒服的鼾儿。
难怪梦里一直被老爹掐脖子喘不上气，原来胸口躺了个八十来斤的人，能不胸闷气短吗。
“醒醒...诶，算了...”
知道闺蜜睡熟了跟头死猪一样，叫醒了还一股子起床气。
柳素索性将她推到一边，爬下床洗漱。
今天她起来的还算早，宿舍内大多还沉浸在梦乡。
她尽可能放轻脚步，拧动水龙头，用牙杯接住涓涓缓水，不发出一点噪音。
总共六个人。
除了闺蜜任艺是本地的，其他人都来自五湖四海。
一年的相处仅仅混了个面熟，要说交情，最多就是帮忙拿个快递、带口饭诸如此类的顺手之事。
“起得真早，帮我带份糯米饭可以吗。”
“嗯。”
“我也要我也要，煎饼果子加肠！谢谢！”
“好的。”
“螺蛳粉，钱转你了。”
“......”
大清早吃得有点重口啊...
但柳素还是点了点脑袋，一一记下。
出了门，任艺也悠悠从梦中醒来，发来了投喂需求。
【哎呀，不知为什么，睡着睡着就睡到你床上去了。】
她在聊天框中这样解释道。
柳素倒觉得没什么，而且任艺睡相差也不是一天两天，每次约会回来都带着一身酒气，稀里糊涂就爬错了床。
【不能败坏你的名声嘛...和我这种烂人成天混迹在一块儿，背地里不知道传出多少流言蜚语。】
对于介绍金主的事情，任艺还是有一点愧疚之心，认为是自己带坏了纯良的好闺蜜，亲手推入深渊。
【你想我那么臭名昭著，早就习惯了冷眼，但小素素你可还是清清白白，不能说因为我的缘故，背了圈子的黑锅...】
突然间说了好多。
柳素觉得莫名其妙。
【早饭想吃什么？】
半晌。
她甜甜发来语音条：【小笼包~】
......
啃着热乎乎的肉包。
任艺翻看着校园墙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谁谁谁告白，谁谁谁扩列，谁谁谁在图书馆偶遇心仪的女生不敢要联系方式所以借由校园墙发散无处释放的荷尔蒙与多巴胺...
噢？
任艺意外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点进九宫格，惨不忍睹的公共厕所墙壁遍布黄褐色的黏着物，一张大头照格外吸引眼球。
“这谁啊？也太惨了吧哈哈哈哈！”
一口包子差点噎死。
任艺翘起脚丫，发出鹅鹅鹅的笑声。
“小素素快来看啊！化粪池爆炸了！”
发现有意思的八卦少不了呼朋唤友。
柳素用力搓了两下衣服，从阳台探出半个脑袋，“哦，那个我看过了，是有点惨的。”
“就是说啊，到底招惹了什么阴险小人才能落得如此下场。”
“......”
始作俑者不敢说话了。
海王小姐还在继续，“想想都害怕，反正我以后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了，至少得有小素素陪着才能安心。”
正如一只蝴蝶轻轻扇动了下翅膀，一场规模宏大的自发性运动在江大校园开始悄然流行。
公共厕所成了人人闻之色变的诡秘禁地。
而那个在人们做了亏心事后便会出现的‘复仇幽灵’，也成了所有人心目中的都市传说。
“嗯，我相信她一定不会来找你的。”柳素十分笃信道。
“为什么？”
任艺怕得要命。
要说做过最亏心的事情莫过于酒吧搭讪漂亮姐姐然后提起小裙子走人了。
她还是蛮担心自己会不会突然惨遭前女友们的毒手。
“小素素...”任艺委屈巴拉的从后面抱住纤腰，声泪俱下，“你可一定要保护我啊呜呜呜！”
“放心吧。”
点了些泡沫抹在鼻头。
娇嫩的肌肤沾了几许雪白，赫然变成了一只求摸摸的小花猫。
“好耶！”任艺开心地转了个圈儿，“晚上看电影，我买了好吃的！”
每周五的电影放纵日作为二人间不成文的惯例必不可少。
哪怕是忙于万花中采撷的小花匠也会为此放下辛勤的浇灌，抽出时间来享受彼此的独处时光。
“我准备了超恐怖的悬疑惊悚片！据说电影里的血浆都是真血！”
她滔滔不绝，没发现旁边人的眼神渐渐黯淡，一副欲言又止。
“那个...”柳素微抬手腕。
“咋了？”
任艺好像明白了什么，长睫扑闪，“让我猜猜...有工作？”
她说对了。
柳素讪讪：“要去家教，毕竟已经答应好了。”
江如南的霸王条约占据了她为数不多的自由活动时间。
眼下，柳素只能露出抱歉的笑容，负疚爽约。
“没事没事，我其实也还有个局子，你瞧我这记性。”任艺吐吐舌头，俏皮眨眼，“这次是社会人大姐姐哦，家里七八套房产，超有钱的，让我看看她为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为了不让好朋友太难过，任艺努力扮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下次吧，下次我请假。”
“但是请假要扣钱的吧？”
“额...”
以江如南的性格想必一定会借题发挥。
表面温柔，内里腹黑。
柳素太了解那个人了，摇摇头，认真道：“放心，我们的放纵日不会因为任何事改变。”
“那说好了哦。”
“嗯。”
“拉勾勾！”
面相甜美的少女伸出小拇指。
柳素勾住，弯眉，“违约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这也太恶毒一点了，快换一个！”
“想不到更好的了。”
为了确保许诺的可靠性，柳素特意加大了筹码。
但这个筹码明显过于沉重了点...
“万一我爽约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吞针自尽！”任艺一副惊恐状。
“那不如这样吧，没有履行约定的人要给另一个人端茶递水、洗衣做饭、揉肩暖床，直到对方原谅为止。”柳素半开玩笑道。
“就像妻子那样？”
任艺忽然红了脸，轻声细语：“听起来不错...”
其实柳素想说的是丫鬟那样。
不过任艺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