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与白之竟对打】

一个中年人踉跄地走到你不远处,屈膝坐下,他的衣着并不奢华,一眼看去只觉得是个干练的中年人,再一细想又觉得很大气,只是此刻他披头散发着,稍微破坏了那过人的气质。

你注意到他的到来,但并不在意,连瞥他一眼都不曾做过,仍然抱膝仰望被乌云遮盖的天空。

你的心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如同一具木偶人,就算那个男人突然从怀中拔出刀向你挥砍,你也未必有心躲闪。

那个男人倒是在来时看过你一眼,只是他面无表情,眼中也无波澜,随即就在你身边不远的小土堆上坐下来。

他突然向你问话,“你昨天傍晚的时候,在哪里?”

你就像是没听见,仍然抱膝仰头,似个封地不完全的石头。

中年人也不在意,似乎也只是给旁边的空气讲话,他无所谓地继续说到,“昨天奴英跳进湖里的时候,你在哪里?”,他的声音仍然平淡,和缓。

你终于把目光从虚无处移开,皱着眉头,疑惑地看他。

他也在看你,你才确定他的眼睛之中不是冷清,不是冷静,而是一腔怒火被压地平平整整的压抑。

他专注地,像猎人一样盯住你的眼睛,继续问你,“林奴英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也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到的这里,自从昨天从林府的队伍离开,你就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不知不觉,你就又到了私奔当晚避雨的山洞附近,可是你也已经找不见那山洞的位置了。

你不认识这个咄咄逼人的中年人,但从他说出林奴英的名字之后,你就确信他是林奴英的父亲白之竟。

你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无法理解。

白之竟见你还是一副麻木痴傻的蠢样,突然暴起一脚把你踢倒,他的声音不复平静,甚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颤抖,“回答我,昨晚你在哪里!”

他完全不顾你眼里的迷茫,不顾你因为疼痛而蜷缩的丑态,他一把揪住你的领子,把你从地上拽起来。

可此刻你也已经顾不得这些,你扯开沙哑的喉咙,大声喝他,“你说什么?”

白之竟那一贯沉静如水的眼眸之中,此刻是像麻花一样扭曲起来的心痛愤怒,他再次质问你,“奴英昨晚跳湖死了,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他一拳打在你的脸上,又把你打翻在地,“你就是这么爱她的?”

你爬在地上,头脑里的空白完全压倒了身体的疼痛,你立刻手脚并用地起来,用手指头直直地指着他,“你说谎!”

他又打你一拳,你没有躲,但也不再一味挨打,你甩起拳头朝白之竟肚子上打过去,他扭身躲开,又朝你踢了一脚。

你踉跄着倒退,这次没有倒地,你捂着肚子,朝他嘶吼,“你为什么骗我!你连你女儿也咒?”

天空中本来就有成片的乌云,此刻已经稀落地下起了细雨,你摸着脸上的水渍,又看向地面的潮湿,才明白又下雨了。

白之竟眼睛愤怒地通红,看到你的表情之后,却突然索然无味地朝你挥挥手,冷声说到,“滚吧......”

你愣了片刻,反而朝着转身离去的白之竟扑过去,他不慎之间,竟然被你扑倒在地。

雨突然大了起来,打在不远处的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你大声地撒泼,“你带我去见林奴英,你带我去见她......你把她还给我啊。”

然而,不知是因为你扑倒他的冒犯,还是你话语的无理取闹,白之竟的情绪彻底爆发了,他毫不留情地扯住你的头发,一拳一脚把你从他身上打开,随后咬牙切齿地吼道,“林奴英已经死了!死了!你害得,你个没用的东西!”

你茫然一瞬,继续朝他扑过去,你们两人在雨中扭打成一团,雨越下越大,你们两人的衣服早就被泥水湿透,脏兮兮的两个人从远处几乎分不清身份,只能看出同样的愤怒和绝望。

你们打着打着,终于如愿忘记了初衷,变成了名为决斗的逃避。

因为你不要命的纠缠,好一会,你们才分出胜负。

白之竟的头发完全乱成一团,被雨水粘在鼻青脸肿的面颊上,他踉跄着走远,才露出躺倒在地上的你。

你其实不会打架,白之竟陪着妻子练过一些手脚,你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你已经发了疯,所以他把你打了个半死才从你的纠缠中脱身。

你躺倒在被雨水泼软泼稀的泥地上,神志已然不算清醒,恍惚间,你似乎又望见了林奴英娇弱的背影,她朝着虚空走去,离你越来越远,陡然间却停下了脚步。

你耳边似乎又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哭泣声音,可是你已经分不清,也想不到是谁还会为你这样没用的人哭泣。

林奴英回头朝你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又继续向虚空走去。

你在雨打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若有若无的哭泣中失去了意识。

(间隔行:各位看官别着急,本文没有坏结局【be】,欲知后事如何了,且看后文浪潮起。)

余生客栈前,客栈老板面色复杂地看着颓然立在雨中的白之竟,半晌,才叹息着说出一句话,“之竟......节哀。”

“......莫兵其,我没想到会有被你安慰的一日。”白之竟声音冷漠似冰,可是鼻青脸肿,衣烂如泥,莫名显得可怜又滑稽。

“抱歉......”客栈老板莫兵其的话一如既往的少。

“我不是来说这个的......你家的店小二,被我打个半死丢在南城郊了,现在去找,或许来得及在野狼野狗吃掉前找回来。”

客栈老板只是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一时气氛僵硬。

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们两个一样沉得住气。

“恒哥哥!”

随着一声凄惶的喊叫,娇小的身影连伞都没打就冲进了雨中,她慌慌张张地朝城南跑去,一身红色的衣裙很快被雨淋湿,却愈发显得红艳,如同在雨水中挣扎的火苗。

客栈老板对白之竟说一声“失陪”,不等他回答就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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