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一种比较取巧的方式,如果能够在这类游戏上赢一局,在大康民众那里也好交代一些,毕竟不是所有对局都会输,女帝也能够挽回一些颜面。
“雪寄深城瓦砾中……”
“飞雪飘如絮……”
“堂堂飞灰白若雪……”
“快马惊蹄雪纷飞……”(咳咳……都是作者写得,不要在意。)
两边派出的人你一言,我一句,随着他们不断的吟诵诗歌,在场的众人都不由得开始屏住呼吸,这种类似于游戏性质的对局一开始,就瞬间让人感受到了强烈的竞技性。人们都害怕因为自己的可能一个动作,一个喘息,打断了两边人的思路,以至于出现问题。
如果发生这样的情况,不说女帝会不会给予处罚,来到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候说是什么胜之不武,说是什么小人之心,谁受得了?
大家都是要靠脸面过活的人啊!
然而这一场比赛,虽然过程的确是很惊险,到了后面,双方都是赶在三息最为极限的时候才说出诗句,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得卡壳起来。
最终,大康这边棋差一着。国子监的伴读输了。
女帝的脸上不可抑制的闪过一抹失落,随后又很快的消失:“你且上前来。”
获胜者跪在了女帝的面前:“你是何人,是何官职?”
“小人姓柳名风。无官无职。不过一读书人耳。”
无官无职?
女帝的目光在那个瞬间变得极有压迫力,被她直视的柳风顿时额角上就冒出冷汗,和女帝对面是一件压力极大的事情,他好像不太承受得住,以至于他的身体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想到了很多种自己的死法,他希望女帝能够给一个体面的死法。
“原来如此,大安不愧是文坛圣地,不同凡响。胜者当赏!赐酒!”
赐酒是现在赐予的,至于其他奖励,会在后续给予,女帝不可能给一些破铜烂铁,她又她帝王的颜面。赐酒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柳风才总算是放下心来:“小人叩谢陛下恩典!”
“你下去吧。”
女帝已经收敛了自己的心神,自己这边的人赢不了倒也不是意外的事情,对决的激烈程度大家都有目共睹,倒也不是自己这边的人不尽力,只是实力有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第二局的游戏是“解析”。
怎么说呢?
世界上有很多人呢写了许多名句,但是对于这些名句的鉴赏,却是众说纷纭。这一局其实比得是对名句的赏析。通常两边会拿出自己国家的名句——甚至作者也会在场,然后交给对方国家的人来鉴赏,谁和作者的本意最相近,谁获得胜利。
这个环节,能够操作的地方就有很多。
毕竟赏析相近程度这个事情——女帝作为裁判是可以偏心的,如果她很想要赢一场的话。
张沫像是想到了什么:“女帝则是打算把家兄以前写的那些东西拿出来让大安人解析啊——毕竟她自己知道那些诗歌的意思。而且,张左丞已经死了,唯一的解释权在她那里。谁也不能质疑她。她明明可以不用在意文会的结果,却还是很想要赢……这就是她的性格。”
听到她的感慨,楚铭也不由得点头:“女帝陛下的确是一位很强势的君王。”
张沫也是很无奈:“她胜负欲太强,想要赢得的东西太多,如今乾坤独握,恐怕心中的野望已经膨胀到了一定的程度,即便是知道自己多半会输,想要赢的愿望却越发强烈。”
她倒也不是对这种态度抱有排斥,毕竟一个有能力有野心的君王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是一件好事,害怕的是心高气傲结果本事没有多少的那种人,像是女帝这样子的,就对国家很有益处。
不过,她自己多半要吃些苦头了。
虽然是女帝打算搞事情,但是正儿八经的出场的,却是太子太傅李梦汶,就是经常在大康日报上发表自己见解的那个老东西:“老夫熟读诸多经典,阐释天下文章,今来讨教大安使臣!”
明明已经一把年纪,结果说话还是挺霸气的,这让张沫有些意外,她以为像是李梦汶这样爱惜羽翼这人,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当中,毕竟这属于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赢了可能会被人说胜之不武,毕竟主观因素极大,至于输了……
那他以后可能没有什么脸面在大康日报上书写自己的见解了。
这老东西跑出来,那对面是?
张沫一眼就看出来了对方使团当中的一个熟人。
“啊……大安昔日文圣的徒弟,应该也有四十岁了吧?他老师当年在家兄的诗歌出来之后,投入灵渠自杀。现在他也敢出来说话了。”
你兄长好像结果没有比他老师好到哪里去?该不会是那位文圣死后变成了水鬼把你兄长拖下去了吧?
楚铭稍微有些失礼的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家伙叫孟轩。家兄昔日的评价是有点才但不多。”
张沫合格的当解说员:“这家伙其实挺好有水平的,不过,这一次弄出来多半是要输的,女帝想要在这里扳回一局,所以最后的决胜局,就是写诗——在决胜局输了并不丢人,三局两胜注定有一边输两次。好歹玩到了第三局。虽然我们都知道其实真正的对局只有写诗那一局,但对于百姓而言并非如此。”
做任何事情总是要考虑到百姓的想法。这是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应该有的觉悟。
正如张沫所意料的那样,对方出了一首他自己的诗。然后写下来自己对自己诗歌的解析,而李梦汶这边直接拿出了那一手名扬天下的《望辉山瀑布》。然后恭敬的跪在女帝面前,求陛下写下她对这首诗的理解。
然后他才开始写对对方那首诗的理解。
对方也就开始写对《望辉山瀑布》的解析。
这个过程,相较于最开始的飞花令,就显得平和许多,很多人甚至都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两边就已经把各自的解析交给了女帝。
女帝看了之后,示意孤清把解析交给大安长公主。
长公主看完之后,叹了一口气“这一局,我大安认输。”
女帝点了点头:“善。”
长公主也有的说,你都把张左丞的诗歌拿出来了,那你就赢呗,反正她也不是很在意,毕竟哪怕是她能赢,她也要让这一局输,不能太不给女帝面子了,谁也不好说女帝做事儿是不是光彩。万一真出点什么事儿,他们走不出大康,那就很难受了。
所以长公主坦然的在这一局认输,不过她立刻又说:“此局虽败,却不知陛下能否将陛下墨宝赐予我,对于张左丞诗歌的解析真意,实在是不容错过。”
女帝微微一笑:“自无不可。”
然后女帝看向了李梦汶:“李爱卿老当益壮,对于诗歌的解析,深入浅出,言之有理,贴合诗歌作者原意,不知爱卿想要何等赏赐?”
“臣唯愿为大康争光,何须奖励?”
女帝轻笑:“那此时稍后再议。时辰已经不早了。”
听到这个话,唐文立刻走到了显眼的位置:“既如此,那么最后一场比拼,由陛下出题,双方扣紧题目作诗。大康参赛者不巧,恰是本人!裁判由在场诸公担任!”
长公主脸色一边。
“玩这一手吗?”
她喃喃自语,这里是大康的主场,裁判突然下场,然后说让观众们评判,除非大安这边的诗歌完全碾压了大康这边的诗歌,否则看台上这些人绝对屁股是歪的。
这女帝为了赢不择手段了。
孤清都是愣了一下,她记得参加的人选应该不是这位新左丞才对。
但女帝一脸从容,很显然,她是和如今的唐左丞通过气的。这一点连自己都不知道——饶是如此,她都觉得女帝有些过于想要胜利了。
明明她自己一直在说赢不赢都不重要的,结果连这种手段都用出来了,到时候赢了也不算是太光彩……
除非唐左丞的文采能够直接压倒对方,到时候两首诗歌流传出去,谁都承认唐左丞的诗歌好才行,就像是当年的张左丞一样,做到同样的事情。
可,那怎么可能呢?
不过,时间正在流动。
唐文向女帝行礼:“请陛下出题。”
女帝沉默片刻:“朕前日在街道上行走,见大雪纷飞,有一卖炭老翁,便以此为题。”
楚铭听到这个话的时候,当时嘴巴张大,能够直接吞下一个整鸡蛋。
“张,张姑娘?”
张沫说对了,她毫无疑问的,提前很多天的,就猜中了女帝到底要出什么题,然后给了自己一手名为《卖炭翁》的诗,让自己在关键的时候出现逆转全局。
她这么会这么了解女帝?
张左丞的妹妹……张左丞本人有这么了解女帝啊?
一时间,楚铭思绪万千,难以用言语来描述自己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