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在柳子夜的躯体上，也发生了类似的变异，而且这速度比之前那个院子里还要快。顷刻间，柳子夜就失去了平衡，从半空中栽下，然后她又经历了一次在小院子里的遭遇。
骨肉撕裂，扭曲，身体部位不停地蠕动，错乱，这熟悉的疼痛，令她只能无奈苦笑。
“这么大的攻击范围，还真是羡慕啊……”
很快，柳子夜的眼睛不知道又跑到了哪个部位，也许是在肚子里，总之，她又一次眼前一黑，失去了视野。
“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为她报仇！”
柳子夜听到了祭司角那愤怒的声音，下一刻，彻骨的寒意包裹住了她早已扭曲的躯体，她又一次被冻结了，就连身上的异变都停止了。
看来，角还没有失衡，他还在使用岁寒的力量。只是，他又怎么可能耗得过现在的柳子夜呢？
柳子夜忍耐着巨大的疼痛，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因为她有无数次失败的机会，而对方只有一次，这一点，对方并不知道。
乒！乒！
柳子夜在心里闷哼一声，她感觉得到，自己这躯体正在被对方打碎，她想起了曾经看别人刨冰，只不过现在被刨冰的是自己。
“呼…”看着地上碎成一地的冰碴子，角大口地喘着粗气，倒不是因为打碎冰块太累，而是他已经处在了失衡的边缘，一直释放混沌的力量，令他也倍感痛苦，现在唯一令他快慰的就是，能亲手打碎柳子夜的躯体了。
突然，地上的冰碴子又开始消失，角喘气的动作一滞，在他的面具之下，原本扭曲的面容愈发狰狞。
“还不死？好，你复活一次，我便杀你一次！我看你到底死不死！”
角恶狠狠地说完，身上的禾娘娘虚影又一次闪烁，随后整个人再次变成了一团寒气，迅速远离了这里。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柳子夜在这里复活，便会马上异变，失去行动能力，到时候自己再杀她一次。
他坚信，柳子夜的保命手段总有用完的时候，而他也做好了赔上一条命的准备。
其实他早在动手之前，便已经收到了左护法的消息，然而他并不理解大祭司“全部撤退”的命令，也不想去理解，他对那条命令置若罔闻，只想为尾报仇。
他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觉悟。身负四个邪祟的他，作为二十八宿祭司之首的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他杀不死的人！
可惜，柳子夜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且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柳子夜现在用的是镇邪司的底牌，哪怕真的杀她一万次，她也不会死。
柳子夜心中也有一丝庆幸，如果没有镇邪司的底牌，自己可能真的打不过这个敌人，这个人身上的邪祟数量，简直赶上自己了。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很快，柳子夜的躯体便再次重组，出现在原来的位置，然后，又开始迅速的扭曲异变。
太快了，柳子夜本来还想试着飞出这片林子，然而还不等她唤出翅膀，她就连站都站不住了。
看来，这人已经歇斯底里了呢。
柳子夜也懒得挣扎了，她再次忍受着熟悉的痛苦，变异成一坨混乱的血肉，等到失去了视野后，那熟悉的寒冷又一次裹袭了她。
稳！
无聊之余，柳子夜都开始在心里夸赞对方了，他这几个邪祟组合起来，简直无赖至极，要是能给自己用就好了。
再加上镇邪司这底牌，啧啧，当真是无敌了。
柳子夜猛地收敛起心思，将心中这一丝贪念给抹除，暗道了一声好险。她可不想将来被钱老爷抓住破绽，更不想与镇邪司为敌。
重组，扭曲，寒冷，破碎。
柳子夜又经历了两次这样的过程，她现在心里已经麻木了，同时也对面前这个敌人产生了一丝怜悯。
不知何时，周围的树木已经停止了异变，而柳子夜这次复活后，也没有再发生扭曲。
“尾，我帮你报仇了！报仇了……”
角又一次打碎了面前敌人的躯体，此时的他，思维已经出现混乱了，甚至已经想不起来这敌人能够复活了，他只知道，自己好像杀了很多人，自己已经杀了仇人。
当然，在柳子夜的视角里，角只是打碎了一棵而已。
“滚！我看得到你，你休想迷惑我！”角盯着一个方向，胡乱吼叫，仿佛那里有一个看不见的可怕存在。
柳子夜知道，他已经失衡了，他身上邪祟都在反噬他。他的记忆，情绪，思维，逻辑，全都崩坏了。
柳子夜再一次重组好躯体，慢慢走到这个男人面前，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敌人终于走向末路。
砰！
角脸上的祭司面具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如同他的生命一样。他的躯体开始彻底扭曲，而且扭曲的速度比之前柳子夜还快，以致于他连面具都戴不上了。
柳子夜看清楚了他的面容，那是一张扭曲而悲伤的脸，眉宇间依稀可见七分英气，三分温柔。
哎。
柳子夜喟然一叹，不再看他，她再次唤出双翼，向着星空中的一个遥远黑点飞去。
……
“你来接我了。”角倒在一颗树桩下，裂开了肚子上的嘴，对着面前的空气轻笑起来。
他感觉，很冷，但是心里很高兴。
他好像看到，尾来接他了。
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居然没有着地。他困惑地抬起手，让手上的眼睛看清楚自己的身体。
原来，我已经扭曲了啊。
全身都扭曲变异了，只有心窝那里，那里，已经被寒冰冻结了。
自心寒起，亦以此终。
耳边，刮起了风，风声中似乎有一个银铃般的笑声，逐渐远去。
……
高天之上，柳子夜飞向一个漆黑的球体，稳稳地接住了她。
“他死了？”球体上出现虎姑的脸，问道。
“嗯，他早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