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女欧若拉,王族年轻一辈当中毫无疑问的领军人物,有着一头王室一脉相承的赤红发,身材高挑,容貌绝美,魔法境界极其高深。
当她带着迪亚拉向柳生靠过来时,坦白说,柳生内心是不太情愿的。
想把雪菜拉过来做缓冲,却发现她已经逛吃到和自己有点距离。
这个贪吃鬼!
柳生的内心有些抓狂。如果说雪菜是他不好应对的天然系,那欧若拉就恰恰相反,是他不愿意应对的蛇蝎美人。
“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欧若拉自然在柳生身边落座,受她胁迫而来的迪亚拉倔强地立在一边,坚决不和自己的王长姐同坐一桌。
“不知道一年过去,诺曼男爵还是否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情呢?”
“当然记得,爵位授封仪式上王女殿下的风姿绰约,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呵呵,是吗?”
欧若拉插起一块牛肉送入口中,咀嚼下咽,舌头在银叉尖舔舐,吸干抹净每一丝酱汁。
她的舌头很长很细,能在叉的缝隙间自如游走,宛若毒蛇一般灵活。
“夸张。要真如你所说那样敬仰我的姿态,刚才就该出手替我分忧才是。坐在一旁看王族的笑话,这是你们维克托家族该做的事?”
“那王女以为......?”
柳生的手在餐桌上有节奏地敲击着,从欧若拉的眼神中,他看到一些不加掩饰的居高临下和拉拢之意。
不像是迁怒,更像是借题发挥。
“至少作为斯图兰卡中等部的首席,在教授们缺席的时候,你应该站出来管理秩序。”
欧若拉避重就轻道,没有揪着这一点不放。
那柳生也懒得辩解,顺着原话迎合,表示以后自己一定站出来主持公道。
“这就对了。在其位者谋其政,诺曼男爵要深刻认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必要的事,不必要的事,一定要分清楚。”
“呵呵,王女殿下高见频出,我还需要点时间消化消化。”
“不着急,毕竟是生存的智慧,没那么容易领会。”
两人互敬一杯红酒,所有喻示都在不言尽中。
柳生猜测,是自己最近的某种行为激起了这位自负王女的不满,可能是和弗洛伦家族的交恶,也可能是和玫瑰家族的交好。
“装神弄鬼。”迪亚拉不屑的哼了一声。
不过他的态度没有持续多久,欧若拉一个回瞪,就挫得迪亚拉浑身不是滋味。
叛逆归叛逆,但同宗的长姐积年累月下来的余威,也够迪亚拉喝一壶的。
“不过,迪亚拉殿下刚才为朋友挺身而出的样子还是相当果敢的,更不要说对象还是个半兽人。我敬你一杯。”
柳生举杯,饮下美酒。
“这有什么值得敬一杯?”
迪亚拉似乎有些恼于这么轻易得获得认可,脸色微涨道:“我可告诉你,诺曼!我那朋友来自北地冰霜巨龙故土,往上数三代还是抵御虚空入侵的勋爵,身份未必比你低下!你不要觉得我是在锄强扶弱!”
“这不重要,迪亚拉,哪怕他就是冰霜巨龙的后裔也不重要。我敬的是你予以半兽人的平等慷慨,你的品格。”
就像是在夸赞自己的后辈一样,柳生的口气极度傲然,但听在王族姐弟两人耳里,却不以为僭越。
迪亚拉有多少对王座的渴望呢?我想应该是零。
柳生不禁想到,当年卡拉肖克还不是凯撒大帝的时候,他对世人的热诚大概也有这么多吧。
“真是够了。棋盘推演比不过你,现在我做什么还要被你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谁啊!”
迪亚拉不堪受辱,脸色阴沉地离开了,连欧若拉都没有阻拦。
我说什么了吗?
柳生的脸上挂着不解,他自认为是对这个迪亚拉关爱有加,慷慨宽容了。
“呵呵,每次看到你在这种地方吃瘪的样子,我都觉得格外滑稽。我那弟弟呀,就是讨厌别人对他居高临下,偏偏还总有人触他霉头。”
指着柳生,欧若拉笑得前仰后合。
你是在自我介绍吗?
柳生舀起一匙热汤,放入口中堵住吐槽。
“不过,也确实。”
欧若拉撑着俏脸倚靠桌面,斜视柳生道:“随着灾劫纪元远去,曾经和人类并肩作战的北境遗民,现在似乎又有成为被帝国喊打喊杀的趋势。政治地位一落千丈,较之查理曼狂徒、远海帝国流寇不遑多让。”
“历史的必然罢了,王女殿下不必对此伤春悲秋。”
“伤?你想多了,诺曼。我才没有多余的善心关爱这些外化遗民,何况是血统不纯的半兽人。”
欧若拉轻蔑道。在她眼里帝国以外的人类都必须自认低等,更不用说半兽人是低等中的低等,如果哪一天议庭提出恢复对北境奴隶制度,恐怕她会不遗余力地推进此法案生效进程。
柳生漠然,只顾自己饮酒不再多言。
大民族主义往往诞生在一个由盛转衰或呈现出由盛转衰趋势的国家,显著外征包含极端排外、思想趋于保守、科技发展迟缓、经济下行等等,根据社会发展到不同时期,存在差异化。
欧若拉对北境的唾弃,来源于帝国日渐盛行的风气和她的个人喜好。换做柳生对北境的态度,同样是持悲观想法,出发点却有细微不同。
柳生知道,粗犷野蛮如北境,也会有阿卡夏、卡梅尔这样心思细腻的人。
不过柳生从来不以个体衡量整体。现实中,占据北境大多数的是扬言要南征的主战派,算上玫瑰家族对北境形成的封锁,积病日久,到如今已是顽疾难却。
遥想当年,圣贤和凯撒大帝合计地针对“实控北境”的战时政策是:强制征兵,不应征者则视为灾劫同谋,就地处决。
适应极端的战时主义政策完美地体现了什么叫民族的高度融合,那才是真的血肉交融,无一例外。灾劫纪元时期就是北境归附程度最高的时期。
可惜的是,后来的帝国却没能趁势将北境纳入版图,虚空灾劫遗留的祸患对此地造成永久挫伤,帝国却不愿意承担治理的职责,最终招致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