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张沫的话，楚铭都惊了：“你的意思是，等到大康要输给大安的时候，我如同诗仙降世，吟诵曾经张左丞写得诗，然后救下场子？”

“不愧是你，楚公子，你这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吗？”张沫笑眯眯的对楚铭说，“既然楚公子打算老老实实的做生意，那么何妨这样搏一个大的？若是能够临危受命，岂不是在女帝这边能够得赏千金，能够在你主家那边神情十万两白银作为活动资金？到时候我们假死脱身，直接去往大安或者大福。以我之才佐公子立业，未尝不可。”

说得楚铭是真的很心动，

“可，可我先前揭皇榜，未曾表露出诗才，女帝焉能不治我欺君之罪？”楚铭还是有点怕的，对于女帝这样的存在，任何人都应该要给予相应的敬畏，不能够小看她，不能够当做她愚蠢。

“诗词之情，又岂诗一时之感悟？况且我说得英雄救美也不是让你救女帝。”张沫的眸子中闪过狡猾的光芒，她略有深意的盯着楚铭，“女帝身边女官，孤清，你应该见过吧？你说女帝让你以她为题写诗来着。”

“你的意思是？”

张沫的笑容逐渐浓郁，仿佛什么计划得逞一般：“到时候你先解女帝之围，然后直接说诗是从别的地方抄来的。女帝自己会猜那是曾经左丞相的东西。问你为什么现在拿出来，你就说那日对孤清孤姑娘一见钟情，念念不忘——故铤而走险，想要立下功劳，向女帝求娶孤清。”

楚铭一听，立刻就要反驳，他本能的觉得这个计划可行，可是正是因为本能得觉得可行，所以这个计划才不能去做。

“别急着反驳我。”张沫立刻说，“女帝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你这样说，她不会把孤清嫁给你，那个女人对她来讲是很重要的人，除非她真正认可的，不然不可能把孤清嫁给对方。但是你这样实诚，她又会比较欣赏你，所以她会给你钱。毕竟你是商人。”

楚铭把自己想说得话又咽了下去：“而你如此仰慕孤清，本身又长得还算是冠冕堂皇……”

“冠冕堂皇是这样子用的？”

“总不能让我用玉树临风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你吧？你也不像啊——”

楚铭不由得有些伤心，没想到在张姑娘眼中，自己竟然算不得帅气。

“总而言之，你长得还行，孤清并不会因此而讨厌你。遑论你帮了女帝的忙。所以就算是心情复杂，她也会觉得欠了你认清，到时候可以利用她一下。”张沫提出了自己邪恶的计划。

这个计划有很多缺点，譬如说大康不一定会输，譬如说就算是想要出头，到那个时候也未必能够顺利的说话。

问题到处都是。

但，张沫问得是自己敢不敢。

“既然张姑娘都已经谋划，我岂有恐惧之理？”楚铭下定了决心，“我愿演这一出戏！”

“楚公子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我对她们的判断出了问题。”张沫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眼中全是笑容，很显然，她并不觉得这构成什么问题。

两人又商议了一阵子，开始做一些谋划。

有一说一，女帝现在很有手腕，张沫从民间了解到的消息，就足以证明女帝和过去那个只会让自己出谋划策的家伙不一样了。

这个文会的输赢对于女帝来讲大概出了颜面上的输赢，没有任何意义——输了也不过是丢一些面子。尽管对于女帝本人来讲，面子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有些时候，面子也根本没有意义。

她借助这一次文会的事情完成了她对吏制的一部分改革，她在当朝的官员中加入了绩效考核，同时还设立了两年一次的大考——仍然是女帝亲自出题，内容包涵诗词，策论，以及实绩。

当然，不是说这样考核就能够考核出官员们的真实水平，但至少给官员们头上放把小刀，让他们意识到不能再职位上摸鱼。

这样考核的实现和女帝本人在朝堂上的权威有很大的关系，是女帝朝堂斗争中的又一次胜利，同时，也是女帝专属的“暗卫”发挥了作用，这个部门的强盛让女帝能够实际的知道官员们的政绩而不是对方自己伪造上来的政绩。

能够利用文会达成这样的政治目的，无论这一场文会是输是赢，对与女帝而言都已经无关紧要，就只是面子上的问题，当然——大安是否有想要扩大这一场文会影响力的想法?这也说不准。

国与国之间文脉相争，赌上一个城市都是正常的。

至于事后有没有赖账的行为，那是另外一回事儿。

在楚铭的丫鬟当中，比较靠谱的青梅被留了下来，成为张沫和楚铭不在的时候，负责管理粮铺的人。

张沫更是留了一份“计划书”在青梅那里，一旦有什么意外，让她对着计划书查阅，多半能够得到解决的办法。

留青梅在那里也是因为青梅识字。张沫虽然在教导所有人识字。但真正努力学习的也就是青梅了，秋菊学得还算是将就，至于红鸾，学得就不尽人意。

不过，红鸾的武功还不错。

放在未来就是典型的运动型少女了。

他们直接往辉山去了。

张沫个人其实对这个地方还挺忌讳的——怎么说呢？就像是庞统到了落凤坡。她毕竟是在这个地方突然之间遇到高手把自己秒了。现在重回故地，不由得心情复杂。

实际上，辉山瀑布的确是大康境内少有的巨型瀑布。这条河是灵渠的分支，在前面几百里的地方和灵渠分流，又会在后几百里的地方和灵渠汇合，饶了一圈，就像是专门来形成这一座瀑布的一样。

但话说回来，如今已经是冬天。属于是旱季。昔日壮观的辉山瀑布，如今不说涓涓细流，却也不见昔日的磅礴。要到来年夏天，才会有壮观的景象。

“今年到了这个时候竟然都还不下雪。”楚铭端着一杯热茶，品了一口，“天气都已经这么冷了。”

张沫穿着襦裙，她坐在楚铭的对面，同样品着热茶：“楚公子，若要是下雪了，到时候文会可少不了和雪有关的题。”

他们是在辉山下的一家客栈入住了。

现在要在辉山入住可不便宜，不少文人墨客都已经朝着这个地方过来了。也就是没有下雪，若是下雪，那大雪封山……可能文会都不太能够办成。

就算要办多半也要办到别的地方去。

至少是好走路的平原。

而不是辉山这样的山上。

“我们出发之前都还挺暖和的，结果不就是下了几场雨，一下子就愣了起来。”好在楚铭也还算是有钱，即便是住宿的费用贵一些，也还是把大家都安顿好了，打算住到文会召开。

这一次文会召开的时间，是一月一日。

过年的那天，现在是十二月中旬。

也就是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文会就要正式召开。

当然，名义是很好，大致是说，两国昔年大战，又重新建立和平，为了维护这来之不易的和平，两国皇帝决定一同过年，以文会友，以表和平之谊。

啊？你说这意思听着好像是大安皇帝打算来大康过年？当然并不是，会代替大安皇帝来的是大安长公主。

为什么是长公主？

这不是因为你大康是个女帝吗？派个皇子来好像不够尊重，就弄个公主过来。还可以和你女帝聊一聊女孩子之间的话题。

大安是对外这么解释的，至于大康内部怎么想，那是大康自己的事情。

“这大安长公主，公子若是有兴趣，倒是可以勾搭一下。”张沫说起来自己知道的事情，“据我所知，这位长公主对强壮的男人很有兴趣。昔年她就看上了一个蛮夷，非要弄到自己府上，结果被大安皇帝关了一年的禁闭。”

楚铭听得这等奇闻轶事，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你这话，真的假的？”

“我兄长告诉我的，还能有假？”

对啊， 是张左丞说得，那多半就是真的了。楚铭不由得有些牙疼：“这大安长公主，到底是个什么人？”

“美人，听说长得很好看，早年还没有显露出自己怪癖的时候，大安皇帝可是引以为傲，总是把她带在自己身边，到处炫耀，说这是自己的女儿，不过大安皇帝本来也的确长得算是帅气。现在年纪上来了长什么样子不好说。”

听到张沫的评价，楚铭的语调顿时有些酸酸的：“有些帅气？有多帅气？”

“楚公子，男人的嫉妒是很丑陋的，可不能这么直白的表现出来，这时候你应该说‘既然是这等豪杰，恨不能与之相见’才行。说这种酸酸的话，可是会让女孩子看不起的。”

楚铭顿时有些尴尬，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那什么，我们还是继续说长公主的事情吧？”

“那是大安人，我知道得也不多，反正——这位长公主不是个简单的家伙，你不要到时候英雄救美被看上了直接把你带走了。她很好看的。”

更有多好看？有你好看吗？

楚铭最后还是把这句话咽下去了，毕竟刚刚才被张沫批评了。

“你看，楚公子，对于女孩子，‘有你好看吗？’这种话就应该说出来，就没有必要憋回去了吧！”

“你这么知道？”

“你全都写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