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先前只存在于奇幻传说中的神秘物种,是人们臆造出来的生物,这次与人鱼的邂逅,终于证实了十年前的他并非经历了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

人鱼这种生物似乎总是与他的性命攸关,无论往昔还是现今。

李问从内心深处涌现出对这个人鱼族群的无限好感。

他忽然灵光一闪,开口问道,“你的泪珠会化作珍珠吗?”

人鱼少女抬起眼眸注视着他,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难以理解。

他又询问道,“传闻食用人鱼的肉可以延年益寿,甚至死而复生?”

人鱼少女嫣然一笑,一双浅色眼瞳在昏暗的环境中闪闪发光,“你想尝试一下吗?”

李问沉吟片刻,试探性地问道,“这不太合适吧?”

“……”她的嗓音微微提高,“你真的想尝试?”

李问笑了起来,安抚着情绪激动的美人鱼。

造物主的确不公平,赋予了她举世无双的容颜之后,还要赐予她摄人心魄的歌喉。

后半夜,温度更加寒冷。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问开始感到昏昏欲睡,他从端坐在桌旁,到趴伏在桌面,再到无力地枕着自己的手臂,人鱼少女感觉到手臂下膝盖的温度在逐渐升高,他的体温很温暖,与冰冷的海水截然不同,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然而渐渐地,这种温度让人鱼少女感到异常,她蹙起了眉头,抬头询问,“你怎么了?”

李问微微睁开眼睛,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叹息道,“我好像发热了。”

“发热?是什么意思?”人鱼少女疑惑地问道。

莫非是动情期到了吗?她到了繁衍的季节?人类也有繁衍的季节吗?

李问并不知道人鱼少女心中所想,他耐心地解释道,“是身体不适的意思。”

“你身体不适?”

人鱼少女轻声重复着。

她坐直身子,模仿着李问的动作,将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

李问全身滚烫,被灼热的感觉折磨着,身上的衣物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后背渗出了黏腻的冷汗,突然间被人鱼冰凉的手掌贴着,反而感觉舒服了一些。

他露出虚弱的笑容,对人鱼少女眨了眨眼睛,“你的手很像降温贴。”

“这样你会感觉好一些吗?”她真诚地问道。

“不清楚。”李问闭着眼睛趴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拉开抽屉,里面还有一袋退烧药。

没有热水,他只能用冷水捏着鼻子强行吞下,服药之后意识变得更加模糊。

很疲惫,瘦削的脊背凸显出来,难受的睡姿让他即使在半昏迷的状态下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迷糊之间,一个身影缓缓升高。

对方伸出手穿过他的腿弯和背部,将他抱了起来,李问感觉自己被人轻柔地放在了沙发上。

黑暗中,有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李问翻了个身,蜷缩在沙发上,像一只受伤的小猫抱着双腿,这是胎儿在母体中常见的姿势,这种姿势通常出现在缺乏安全感的时候。

他没有安全感?

人鱼少女趴伏在他身旁,感到困惑不解。

怎么做才能让他感到安全一些呢?

那双毫无情感的眼眸流露出困惑的神色,她如同陆地上的哺乳动物一般,趴在李问腿边,有意无意地模仿着他的动作,蜷缩着手臂,将头埋在双臂之间。

安全感是什么?

她们这类生物从来不缺乏安全感,也不需要安全感,情感在她眼中是一个虚假的概念。

随着意识的模糊,情况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受伤的鱼尾开始自行修复,即使这需要漫长的时间。

无意识启动的自我保护机制使人鱼少女看上去有些异样。

她的发丝逐渐弥漫着奇异的金色光芒,如同蝴蝶翅膀上飘落的磷粉,玻璃墙外的蔚蓝海水中,栉水母少女3号离开了又返回,再次开始用柔软的触须敲击玻璃壁,这次比以往更加狂暴。

栉水母少女3号极度焦躁,一改往日温和的姿态,试图发出某种动静。

然而,栉水母的触须是如此柔软,体内90%以上都是由水构成的腔体软组织生物无论如何都无法唤醒两个在病痛中沉睡的人。

与此同时,上百公里外的霍特丹病毒研究中心玻璃房内,那些从海洋中打捞上来的回溯者逐渐发生了变化。

山本令从又一次被人从睡梦中叫醒,他快步赶到观察区时,被守在外面的警卫人员拦了下来。

“大校,您最好不要进去。”

隔着门板隐约可以看见观察区厚实的玻璃墙有几处被击碎,像是里面的人类强行冲了出来。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些玻璃是防弹的,它们是高强度钢化玻璃,凭借人类的力量穷尽一生也无法击破。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对话期间,几个人抬着担架,一个受伤的研究员被送了出来,脖颈上流着涓涓的鲜血,肩胛骨一侧撕裂,手臂不知去向。

警卫人员继续说道,“三十分钟前他们失控了,状态非常狂躁,攻击了许多工作人员。”

担架从山本令从身边抬走时,他看到那个女性研究员额头上有一个尖细的圆点,没有昏迷,神情恍惚,像是受到了极度惊吓。

“她这是怎么了?”山本令从问道,“额头上那个痕迹是什么造成的?”

身旁的人递给他一个轻薄的平板电脑,上面播放着监控录像,山本令从发现那些人在某个时刻集体失控,陷入了狂躁状态。

他们捶打攻击着坚硬的钢化玻璃,用上了四肢和牙齿,甚至用头骨撞击,这些看起来都没有问题,他们的体征还符合“人类”这一生物特征。

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其中一个女人颈部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结构类似于嘴唇,但不同的是从裂口处伸出的,是细长而又坚硬的丑陋口器。

硬化变异的尖锐手指瞬间在玻璃上打出一道裂纹,她接连不断地疯狂撞击着,很快,随着一声哗啦脆响,那些玻璃如同蜘蛛网般龟裂,散落一地。

身穿白色防护服的工作人员闻声赶来后,发现了破窗而出,站在走廊中行动怪异的异形人类,吓得想要逃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变异后的女人行动极其迅捷,她转瞬间便将研究员扑倒在地,细长的刺吸式口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插入了那个实验员的额头,如同蚊子吸血一般,用尖锐的喙部吸取着可怜研究员头颅中的脑浆。

组织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我们对遇难研究员的遗体进行了解剖,发现他们的脑髓组织已经消失,脑部呈现出空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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